第54章 安慰
“回皇上，老臣并非危言耸听。老臣行医几十年，不会误诊的。泽王爷以后确实再也站不起来了。老臣也是无能为力。”
南宫震过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接受这个事实。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这就是现代所说的“高位截瘫”吗？南宫泽是为了救我才失去双腿的？我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呆呆地站在一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似乎太戏剧性了。
南宫震有些自责，三弟的病自己也有责任，唉。
不过，三弟也是因为救水若灵才会如此，想至此，南宫震用凌厉的目光望向水若灵。水若灵，你就是个祸水，如果三弟醒不过来，朕一定让你陪葬。又过了一会儿，南宫震突然想到还有要事要办，于是准备离开。
“皇妹，朕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三弟。”
我没有回话。南宫震看到水若灵呆呆的神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水月国御书房。
南宫震坐在书桌旁，回忆着今晚发生的种种，嘴角微微勾了勾。这次削藩，自己胜的毫无悬念。虽然这个藩王只有南宫泽一人。
自古削藩无外乎三种，最上乘的方法比如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中乘的方法比如汉高祖刘邦智擒韩信，最下乘的方法又比如汉文帝明书下诏，强硬削藩，兴兵四起。而睿智的南宫震自是选择了最上乘的方法。
尽管南宫泽的受伤大大出乎了南宫震的预料，并且让南宫震有些内疚，不过大丈夫岂有妇人之仁？
南宫震思考完毕，随即拿出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呢。写完之后，南宫震拍了拍手，两道黑影落到南宫震的面前。
“属下布桑参见皇上。”
“属下布落参见皇上”
“平身。”
“布桑，朕今天交给你一项很艰巨的任务。”
“是。”
南宫震将刚刚写好的那张纸交到布桑手中。
“这是一份刺杀名单，朕要你带着你的暗卫今夜将他们全部解决掉，不留一个活口。”
布桑接过名单，看了下，顿时大惊。
“皇上，这些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干将啊。”
“没错，他们每个人都立过汗马功劳，可他们同时又都是泽王爷一手培养起来的。”
“所以，朕不能留。”
“是，布桑遵旨。”
随即，布桑就闪身飞走了。就留下南宫震和布落两个人。
“不知皇上给属下派遣了什么任务？”布落见布桑已离去，赶忙问道。
“不错，朕安排给你的也是一项重大任务。”
“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先回避一下，等着朕的召唤。”
“是。”
布落随即隐匿在黑暗中。南宫震走出御书房。
“小林子。”
“奴才在。”
“去把将军莫威和言祝给朕叫来，他们此刻在太和殿候着。”
“是。”
不一会儿，就看到老将军莫威与青年将军言祝匆忙赶来。他们今早下朝后就被皇上一道圣旨留在了太和殿，等候召见，等了整整一天，不知所为何事。不过两人都有种预感，要发生大事了。
到达御书房，就见到皇上端正地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两位将军赶忙恭敬地行礼。
“末将莫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末将言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呵呵，让两位将军等久了。”
“皇上哪里话，末将惶恐。”两人同时说道。
南宫震见此，不再废话，从怀中掏出兵符，放在桌上。
“两位将军可认得这个？”
莫威和言祝纷纷抬头，看到桌上的兵符，都是一惊，这不就是三军兵符嘛，有此兵符就可号令三军，这不是一直在泽王爷手中嘛，如今怎会在此？
“回皇上，末将眼拙，这可是号令三军的兵符？”莫威上前问道。
“没错。”
“皇上，这兵符不是一直在泽王爷手中吗？”言祝急切地问道，他总觉得要出事。
“呵呵，泽王爷号令三军多年，是时候退位让贤啦。”南宫震阴笑地说着。
退位让贤？这句让两位将军顿时僵了僵，互相对视一眼，不言而喻，皇上对泽王爷动手了。
莫威和言祝觉得背上已冒出冷汗，不敢抬头，只能低头候着。
南宫震自是注意到了两位将军此刻紧张的神情，勾了勾唇角。
“莫威。”
“末将在。”
“朕命你接替泽王爷统帅三军。”
莫威愣了愣，没想到这么个大肥缺居然砸到自己的头上，十分惶恐。
“末，末将遵旨。”于是，莫威从桌上颤抖地接过沉重的兵符。
“言祝。”
“末将在。”
“朕命你为莫威将军的副将。”
“末将遵旨。”
言祝心中不甘，皇上为何把兵符交给一个老将军，而不交与自己？一直以来自己很得皇上器重，此次泽王爷退位让贤，本以为这个兵符终会落在自己手里，没想到，自己居然就只当了个副将，屈居于莫威之下。
南宫震自是注意到了言祝的不甘心，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言祝。”
“末将在。”
“你虽然身为副将，但仍与莫威一样，有密折专奏之权。”
“是，末将遵旨。”
南宫震的话无疑在给莫威敲警钟，莫威心中一惊，这皇上分明是让言祝监视自己嘛！也是，自己现在位高权重，皇上也要有所防备。
南宫震的话也让言祝有些窃喜，皇上分明就是不信任莫威嘛！呵呵，那自己就是还有机会了，只要发现莫威有一丝不轨的举动，自己就有机会取而代之。哼，莫老将军，你就等着接招吧！
“莫威，言祝，你们即刻前往军营，接管三军。凡有不服从命令者，格杀勿论。”
“是。”
两人随即退出御书房，快马加鞭，一刻不敢耽误地前往军营。
南宫震待两人走后，“布落，出来吧。”随即刚刚隐身的布落重新落到书桌前。
“属下参见皇上。”
“刚刚都看到了吧？”
“是，属下都看到了。”
“嗯，朕要派给你的任务是，你派人分别盯住莫威和言祝，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向朕汇报。”
“是。”
“皇上，属下有些不解，不知可否向皇上讨教？”
南宫震有些讶异地望向布落，居然敢问朕问题？
“好，你问吧。”
“皇上为何委任莫威接替泽王爷，而不是言祝呢？”
“莫威跟随朕多年，出生入死，战功显赫，为人又老成持重，把兵权交给他，朕比较放心。至于言祝，年轻气盛，突然掌握这么大一个权力，朕怕他会利欲熏心，所以让他们俩一主一副，互相监督。”
“皇上，难道您不相信他们？”布落是个直爽的性格，他似乎忘记了君臣身份。
“朕只是以防万一，现在他们二人似乎不和，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化敌为友，共同对付朕，朕必须未雨绸缪。”
“是，布落明白了。”
“还有，朕还要给你个任务。”
“你除了派人盯住两位将军之外，还要派人严密监视泽王爷以及整个泽王府的动向。”
布落闻此就更加不解了。
“皇上，属下实在不明白，泽王爷如今武功被废，又双腿残疾，对皇上已构不成威胁，皇上为何还要如此？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嘛！”
“呵呵，布落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身残，智不残。泽王爷虽双腿残疾，又没了武功，但他的威望仍在，民心仍在。只要他登高一呼，难保军民不会一呼百应。”
“他是朕的亲弟弟，朕不会杀他，但一定会将他牢牢地监视起来。让他插翅难飞。”
布落从余光中看到皇上冷酷的眼神，随即打了个寒颤。皇上平时虽总是笑眯眯的，但却是最冷酷，最无情的人。
南宫震注意到布落有些惧意，随意又恢复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布落，你不要怕，你跟随朕多年，只要你尽力替朕卖命，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属下这就回去布置。”
布落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南宫震望着布落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布落和布桑替自己办了太多的事，也知道的太多了，看来这两人留不长了。
布落和布桑两兄弟跟随南宫震多年，分别带领着一队暗卫。布落带领的暗卫专门负责监视朝中大臣，搜集信息和证据。
南宫泽受伤的第二天，皇上就将我和南宫泽送回了王府。我一直在床边照顾着仍在昏迷的南宫泽。这几日，冷静地分析发生的种种，以及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综合起来，我基本摸清了怎么回事。
说简单点，就是君王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上演的夺权戏码嘛！而我就无奈地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筹码。听说将军莫威已经接替了南宫泽，成为新任统帅三军的元帅。
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倒是很理解南宫震的心境。
如果把南宫震比喻成越王勾践，那南宫泽就是文种；如果把南宫震比喻成汉高祖刘邦，那南宫泽就是韩信；如果把南宫震比喻成雍正皇帝，那南宫泽就是年羹尧。
唉，为什么南宫泽不学学人家范蠡，功成身退，以求明哲保身呢！
南宫震，雄才大略，阴鸷沉笃，杀伐果断，计谋通变，活脱脱一个“勾践”，南宫泽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想至此，我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也是南宫泽的缘吧。
说来也怪，我的眼睛自从知道南宫泽双腿瘫了之后，就奇迹般地复明了。我没有因为复明而欣喜，反倒有种负罪感，似乎是南宫泽用他的双腿换回了我的双眼。
我轻轻地探向南宫泽的额头，还好不再发烧了，这几日一直在发烧。这个男人，为了救我，废了双腿，这份情债让我如何还得起？
柳儿这时走了进来。
“王妃，您回去休息一下吧，已经几天未合眼了。”
“好吧。”
在南宫泽未醒来之前，我不能先倒下。我缓缓回到梅香阁。
这一觉，我似乎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是被柳儿叫醒的。
“王妃，快醒醒，王妃。”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一脸慌张的柳儿。
“怎么了？”
“王妃，王爷醒了。”
我闻此，欣喜的坐起来，正要穿鞋下床。终于醒了，醒了就说明生命不会有事啦。
“不过。”柳儿一脸为难。
“不过什么？”
“王爷醒来之后，发现您不在身边，就要下床找您，您知道王爷的腿已经”
“所以王爷就摔倒在地上，奴才们进去一看，王爷就问他的腿怎么回事，奴才们就把实情告诉了王爷。”
我停下下床的动作，重新坐到床上。
“后来呢？”
“后来，王爷也不让奴才把他抬到床上，也不让人去找王妃，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
“已经整整一下午了，刚刚还是管家来到梅香阁，拜托奴婢转告王妃，要王妃拿个主意。”
“嗯，我知道了。”
早就知道醒来后，也很麻烦。南宫泽如此一个自负高傲的王爷，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变成了残废？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伤痛。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喊住柳儿。
“柳儿，帮我找找，看看我有一个绣了一半的荷花荷包在哪？”
“是。”
柳儿立即翻箱倒柜找起来，我也不闲着，也跟着找。不多一会儿，柳儿就找到了。
“王妃，您看，是这个吗？”
我欢喜地接过，“没错，就是它。”
“王妃，这个荷包是谁绣的呀，好丑啊！”
“这是王妃我绣的，那时不懂刺绣，现在一看还真是惨不忍睹。”
“王妃，您突然把它找出来做什么？”
“唉，曾经答应了王爷，绣好之后要送给他。可没想到绣了一半，我就去了银日国，三年后回来，眼睛又瞎了，又托了两年。”
“现在又能看见东西了，自然要把它绣完。”
“哦，那王妃是想绣完以后送给王爷喽！”
我笑着点点头。于是坐在床边，安心绣完这只荷包。我现在的刺绣功夫不可同日而语啦，很快就绣好了。看着荷包上的荷花，一半丑的要命，一半又美的不行，这也许天下最诡异的荷包啦！希望他能喜欢。
此时对于南宫泽来说，是最难的时候，我应该陪在他身边，陪他渡过难关。
整理思绪之后，我穿上鞋，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前往南宫泽的住处。
管家张建站在房门口已久，他看着王爷一点点长大，如今王爷没了双腿，他比谁都难过。
“奴才参见王妃。”
“嗯，现在里面怎么样了？”
“回王妃，已经一下午了，王爷不让任何人进去。”
“嗯，我知道了。”
张建看到王妃来，焦灼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他知道王妃一定可以让王爷振作起来的。
我站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暗。
“出去。”南宫泽听到开门声，生气地怒吼着。
“本王不是说过嘛，不许进来。”
水若灵似是没听到一样，准确地走到床边，就看到南宫泽披头散发地躲在离床不远的角落，头靠着墙壁，无力地呆坐着。那样子还真是狼狈至极。
“泽。”
本来闭着眼的南宫泽听到灵儿的声音想起，立即睁开眼，就看到水若灵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谁让你来的？”
“本王早就说过，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立即给本王消失，滚。”
听着南宫泽的怒吼，水若灵不以为意，仍是从容地走到南宫泽的身边，也坐到地上。
南宫泽看到水若灵向自己走来，是又羞又恼。他不想灵儿看到他这副鬼样子。待到灵儿坐到自己身边。南宫泽一把掐住灵儿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吼道。
“水若灵，你是聋子吗？”
“本王说过了，本王不想见你，你马上滚。”
水若灵任由南宫泽掐着，不做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双目通红的南宫泽，眼神里仍是一片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