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口气冲上了山顶，一眼就在老地方找到了马福贵。
“小贵子！”小小一拍他的肩膀，喘着粗气四脚朝天地躺倒在地。
“你怎么来了？他们走了？”马福贵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叫马福贵，不叫小贵子。”
“全名全姓地喊着不累啊？就叫小贵子吧。”小小双手交叉在脑后，惬意地翘起二郎腿。
“你很开心？”马福贵不解地问。
“是啊！”想到那娘俩歇斯底里的喊叫，她就爽！
“你不是不愿意嫁给那个陆大海吗？他可是能做你爹的人，而且……”他震惊地看向小小，剩余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且什么？”小小更想知道这递进关系的后半句。
“你不知道？”马福贵傻傻地反问。
“我这不失忆了嘛，快说。”这更勾起了她的好奇。
马福贵经这提醒，总算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搔了搔黄毛，说道，“那陆家连续生了七胎，前六胎不是流产就是生下来夭折，从没有养到一岁的，好不容易这第七胎活过了周岁，却是怎么也长不大，现在都五岁了，能走路会说话，但只有这么丁点高。”他比划了一下，看那高度大约只有五十公分。
侏儒？小小脑中首先闪过这两个字来。
“村里人都说这陆家是受了诅咒中了邪，起先陆大海想休了这个老婆的，但他家捕的鱼都是通过他岳丈卖出去的，如果休了这老婆等于断了自家的财路，所以陆大海一直不敢休了，也不敢娶个小老婆。”马福贵闷闷地说道。
“那他怎么敢上门提亲呢？还有，今天他老婆也来了。”小小很是纳闷，怎么也想不通。
“这里的人都相信人死后如果没有子孙逢年过节地供奉，就只能喝屋檐沟里的水。他老婆也担心自己这儿子长长就夭折了，这才同意陆大海再找个人的。”马福贵同情地看着小小，似有什么话想说而一直说不出口。
封建迷信，小小暗道。
见小小不语，马福贵以为她也认命了，急忙问道，“你真要过去做他小妾？”
“聘礼都收下了，不做能行吗？”小小想起那个大红篮子就觉得反胃，喃喃道。
马福贵低下头紧咬着下唇，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小小，我们一起逃吧。”
“逃？”小小不是没想过，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现在听到这个瘦弱的小男孩说一起逃，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嗯，听说外边的世界很大，有很多赚银子的机会，我可以做工，我有的是力气。”他扬起瘦骨嶙峋的拳头。
小小直觉眼眶酸涩烟雾弥漫开来，哽咽着说，“谢谢你，小贵子！你是好人！但是你还有奶奶要养，我不想连累你。”
马福贵看向小小的目光渐渐黯淡，是啊，很多次他都想和小小说，带她一起逃走，但每次都是想到了奶奶就下不了决心。
小小看着眼前这位真心对自己好的小男孩，暗自下了决心，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他和他奶奶过上好日子。
这老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小小和马福贵赶着羊群进村时，又遇上了那李寡妇，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聚集着一群大妈婶子，看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准是又在乱嚼舌根了。
“哟，小小，放羊回来啦？”李寡妇远远地扯着嗓子喊。
小小权当没看见，吆喝着羊群加快了脚步。
“哟呵！大伙瞧瞧，不理人了，这才刚一只脚迈进了陆家就这么牛气起来了，哼！另外一只脚还不知道能不能跨进去呢！”李寡妇狠狠啜了一口，拔尖了声音叫道，身边的那群娘们也跟着起哄起来。
小小倒是一口气憋了下来，马福贵却怒了，挥着羊鞭冲上前，“你嘴巴里放干净点！凭什么老是欺负小小。”
那群老娘们哄堂大笑，一名穿着桃红棉袄的女人叉着腰，一手指着马福贵的鼻子，“这嘴毛还没长全呢就想给人出风头啦？”
“我说福贵儿，人家小小可是马上就要给人生儿子冲喜去了，你再舍不得也是没辙啊，谁让你家徒四壁外加一个生病的奶奶呢？别老是怪我们说你，要怪就怪自己投的胎不好。”李寡妇眯着细长眼，尖声尖气地说。
马福贵气急了，大吼一声，鞭子乱挥，那娘们像羊群一样纷纷尖叫着四散开去。
“你个小兔崽子，有种就抢在陆大海前面给小小下个种，小小肚子一大，他们自然成全你们了。”李寡妇倒是不见生气，站在远处大喊，惹来一阵大笑。
小小上前一把拉了马福贵走人，自古这种下里巴人的娘们最难缠了，满肚子的坏水和馊点子。
回到马家，小小刚拴上羊圈的篱笆，马大郎就出来喊她进去吃饭，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进大门，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其余人已经开吃，见了小小进去头都不抬，自顾自地吃着。
马大海让小小坐下，清咳了一声，那些人才不甘不愿地放下了筷子。马大海开口道，“小小马上就要离开我们家了，不管以前有什么不愉快不高兴，都忘了吧。尽管以后小小生活在陆家，但大家还是一家人。”说完，看了眼那女人。
女人剔了剔牙缝里的肉丝，接口说，“小小呢自小死了娘，怎么说我也算是拉扯她长大的半个娘，有些该由娘交待的呢，我也说一说，省得以后出了错怪到我头上。”
小小坐直了身，这女人倒是没追究白天的事，不过，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么回事。
女人接着说，“做人家媳妇，不，人家小妾，最重要的就是听话，不管男人和大姐说什么，都不能违背。而且你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生儿子，只有有了儿子，你才能在陆家待下来。还有洞房也要注意，第一次你只要乖乖不动就行了，那陆大海自然会教你的。”
“娘，听说女人第一次会很痛的，对不对？”马家的宝贝马宝玉插嘴道。
“小孩子家家的，别说话。”马大郎低声呵斥。
“大郎，别吓着了孩子。”马家老奶奶周氏立刻出声制止。
“娘，可是……”马大郎见到周氏锐利的眼神立马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一旁的小太妹“扑哧”笑了出来，“娘，小小天资聪颖悟性高，这种事不用你说她自己都明白。”
当然明白了，与和平在一起那么多年，能不明白吗？小小撇了撇嘴，将心思都吞进肚子里。这倒是提醒了小小，得想个法子让陆大海不碰自己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