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七此刻只想着,为何眼前的这位伶俐仙子摆出这幅模样?他与海安栋已受其捉弄无数次,难不成其中有诈?还是说,十香谷掌门对她另有交代?
琢磨了半天,乔小七不好一直这么站着,于是敞开脚步追上了众人。花青瑶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粉红一片。
“先去那处大厅稍事休息,等下我等去跟雁诚他们汇合,走吧。”依照明镜的说法,在另一尽头静等援兵才是唯一逃出去的法子,灵感上人留下的记忆总该不会错。
众人实在太倦乏,待到了第一次与偃甲人交战时的大厅,十香谷六位女弟子顾不得体面,一屁股坐了下去。海安栋肩上的伤方才并未处置完毕,云华不顾疲倦,替他上了些草药。包子背着明镜,与乔小七、哨兵聚到了一处。
细细思量之下,至少这条甬道再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乔小七总算可以歇歇了。事到如今他才知道当家做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单是一个明镜就牵连到许多人,若几个人接连阵亡,回去后那些狡诈同门还不把他劈成两半。
正想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瞥向明镜。这回明镜居然安静了下来,包子把她平放在地,除了疼痛时不可避免的闷哼,再没有方才的歇斯底里。
只要渡过了最初时心里的那道坎,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轻易寻短见,但愿明镜是真的想通了罢。乔小七暗忖着,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也太糊涂。乔小七再睁开眼睛时,发现众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只剩下花青瑶在不远处替众人放着哨。但是他见到花青瑶的第一刻,居然不是感激,而是在想,如果这时十香谷忽然下手,又当如何?生死之间没有如果,死了便是死了。
十条性命和师尊的颜面都在他的手上,不可一错再错。乔小七强打精神,从衣中掏出那两个乾坤袋,又从中翻出了笔墨、灵液、空白符箓。身上的符箓在甬道恶战时便一股脑地扔完了,为多一个保命绝技,他需要趁此空闲之机早早补充。
轻柔的脚步,倩丽的身影,在他聚精会神时款款而来。乔小七自然知晓是谁,但手上无空,需专心书写符箓,哪里有功夫去搭理花青瑶。
“幻虚宫当真令人艳羡,乾坤袋这么宝贝的东西小七哥居然有两个。”花青瑶学者乔小七的模样,也趴下了身子,轻声道:“怎么样,不分一个?”
难怪花青瑶会厚着脸皮讨要,乾坤袋这东西只有达到五气朝元境界的无极金仙方可能制出来。其作用在于容纳物品,如法宝、兵刃、丹药等都可以放在乾坤袋中储藏。所以,乔小七又怎可能轻易与人,“仙子不要强人所难,这可是我师母暂借给在下的。”
花青瑶一侧脑袋,嬉笑道:“早知道你小气,跟你开玩笑的。”
再不理这竹妖,乔小七暗思,为何与珊儿同属一类,性情却相差如此之大?一边想着,手上的符笔没有半分迟疑,直到画下了最后一笔,他才长嘘了一口气,将一应符箓道具都收了起来。
“啧啧,真不错,小七哥居然还能画出天火符和五雷符,这份灵觉天分……青瑶许是跟对人了。”
“这些给你。”什么跟对人了,乔小七懒得去琢磨此言有何含义,想破大天也不过是玩笑罢了。将一沓符箓送给了花青瑶,他便只字不言。
数了数手中的符箓,一共七张,其中还有两张五雷符,花青瑶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说出的话却差点让乔小七捏碎了手中的天火符:“小七哥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师父在清红居那次把青瑶卖给你们幻虚宫了。再有一年多点儿,你我就是双修伴侣,慕红前辈的聘礼我师父都收下了。”
啪!一瓶珍贵的灵液掉落在地,乔小七圆睁星目,满面不可置信,“这……此话……仙子不要开这种玩笑。”但花青瑶的脸色却不像是开玩笑,他的心里也如明镜似的,仔细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
那次在清红居,师母与十香谷掌门分明“不怀好意”;此次大比,花青瑶接二连三地出手相助,就算有其师尊的吩咐,也不该相助得如此周到才是;还有最近的一次,逃出墓室时花青瑶焦急的神色……早该想到了……如果所料不差,依师母的性子怕是连师尊也蒙在鼓里,要不是花青瑶性子古怪、自己说了出来,恐怕直至大比结束、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他也不会知道半点消息。
“怎么,小七哥嫌弃青瑶相貌丑陋?”花青瑶面色复杂,悠悠道:“或者……小七哥在意珊儿姑娘的想法?”
看到一向伶俐的花青瑶这般神色,乔小七心道此事必不为假了,不由得开始琢磨如何能把此事推掉。花青瑶所说无错,出了这等事最难以接受的不是自己,而是珊儿。
师母啊师母,这回您老人家可要害死小七!
花青瑶一直在乔小七的正面察言观色,见了他辗转反侧的神情,不由得黯然失色,“本以为提前告知小七哥也好都有个准备,没想到小七哥会如此……也好,反正只是双修伴侣、露水姻缘而已,不合适的话三年后各自散了就是。”
露水姻缘……听到这一句,乔小七诧异不已。听起来所谓“双修伴侣”还不是拜堂夫妻,是可以中途毁约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趁着此时众人未醒,厚着脸皮问道:“小七学识浅陋,敢问……花仙子,‘双修伴侣’是怎么一回事,还望仙子告知。”
“你……你……简直是无耻、荒唐!”花青瑶紧咬着下唇,娇颜忽而一阵红一阵青,“就告诉你这呆子也无妨。”看了看周围,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双修伴侣和寻常夫妻不同,虽然也有做媒、聘礼这些老规矩,但一般由双方师长牵头签订契约,长则十年八载,短则三四年也是有的。目的很肤浅,就是男女双方通过秘法阴阳交合,达到互相采补的目的。
“通常来说,双方境界差距不大,进步则慢。若有一方修为较低,通过采补得到的好处可比日日苦练要快得多,相反,另一方可就得不到太多好处了。”
言罢,花青瑶的脸色似有不甘,也有期盼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