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幻虚宫弟子御剑而行,脚下黑森森的林子触目惊心。乔小七一只手抓紧了身前弟子的衣襟,另一只手赋闲着,随时准备掏出衣内的小剑。
可这般小心,却作了无用功,反而是那些小辈弟子们神情慌张。
五把仙剑连成一线,乔小七听得清楚,身后的小辈弟子不止一次地惶恐惊叫:“这……这位师弟,你抱得那么紧做什么,我都喘不上气了。”
哨兵第一次乘驾仙剑,又看这人好欺负,道:“叫唤个什么,熊爷第一次坐这玩意儿,有啥奇怪的,驾你的剑去。”
后面,另一小辈弟子:“哎呦,你……你的……手太锋利了,抓死我了!”
回头一看,包子的黑斑脸在夜幕中格外渗人,吓得他再不敢抱怨。
就这样,以这五个小辈弟子的胆色,乔小七的担忧不过是自扰多余。但他们御剑的功底着实是不错,仅是几盏茶的功夫,便抵得上五只小妖一天的路程。
接下来自不用乔小七去忙活,弟子们雷厉风行,片刻后主持此间事宜的幻弘即出现在宫门前。
幻弘乃是虚志弟子,辰时那会,正是他探出哨兵具有雷灵根。看到哨兵居然这么早就随众人回来了,他轻轻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对乔小七道:“师叔先回去歇息罢,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未免发生误会,替小狐狸火儿说了几句后,也不管幻弘如何惊讶,乔小七和珊儿便回住处去了。
走过中央的那一池清水,便行到了幻虚宫大殿门前。乔小七本想见见师尊师母,解释下今天所发生的种种,更重要的是能求得师母的原谅,但仰首一望,见此时夜色已有些深,心道还是不要叨扰的好,有话来日再说罢。
将珊儿送到清红居门口,乔小七深切地向居内瞧了瞧,当然看不到居内的师母,于是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那处小院。
空荡荡的小院依旧安适如常,铺砌一地的凝元青霞玉也耀着炫美的霞光。一日不见,一切如昔。
乔小七摸了摸粗糙的木门,轻轻道了句:“若不是师尊师母慈悲,恐怕就回不来了。”
恋恋不舍地推开了屋门,却蓦然间看到,师尊玄隐正在屋内。奇怪的是,此时玄隐双目中紫电闪烁,以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神情端详着那副古怪画卷。
乔小七心底一惊,思忖道师尊难道中了画卷里的法术?于是赶忙走到近前,唤道:“师尊师尊,弟子回来了。”
英朗的脸似乎微惊了一下,玄隐侧目见是乔小七,便收了目中紫电,笑道:“是小七啊,果然没枉费为师与你师母的一番苦心,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为师甚是欣慰。”
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在肩头上一拍,乔小七见师尊果真没事,松了口气,随后也如两年前刚入门时一样,腼腆又兴奋地笑了笑,道:“师尊,弟子是第一个到终点的。”
“莫要骄傲。仙道漫长,不在一时快慢,你要牢记。”
夸赞中带着教唆,师尊的这种言语乔小七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恭谨地说:“是,弟子记下了。”
看了看被师尊放在桌上的画卷,乔小七认为还是有必要先跟师尊说说此画由来,道:“师尊,这幅画……”
“你师母都与为师说了。”玄隐截口,问道:“时辰已不早,你说说今日在冬皇墓那边的事情。”
心知四师兄定是早将事情的大概告知了师尊,乔小七思忖了一阵,而后瞥去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将云昭如何截杀众人、一直到与看守冬皇墓的白须老者相遇的过程详细说与了师尊。
一番叙述,玄隐面色肃然,久不说话。乔小七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闯祸了?”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在意,一切由为师做主。”玄隐的神色陡然一变,愠怒道:“你二师兄不尊为师号令,私放云昭,又犯下残杀同门之罪,为师断不能轻饶!”
闻言乔小七虽在心底窃喜,但也知道二师兄向来是师尊最为倚重的弟子,即使责罚也不会太过,故而道:“师尊,弟子有一言。二师兄虽然如此对我,但我不恨他。弟子早已想明白了,世间如师尊师母这般慈悲心肠的,恐怕绝非多数,二师兄有族类之见再正常不过,还需时日才能够接受我们妖族,所以请师尊收回成命,饶了二师兄吧。”
“小七……”玄隐的神色蓦然间有些讶然,怔怔地看着乔小七,仿佛不认识了一般,“这真是你心中所想?”
乔小七郑重地点点头,道:“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玄隐并不答应,只在乔小七肩头上又是一拍,叹道:“小七,你长大了。”
乔小七笑了笑,心中又是一阵窃喜。
之后一盏茶的絮叨,玄隐即起身。乔小七将师尊恭送于院外,才沾沾自喜地回到屋中休憩。
***
乔小七猜不出来云鹏在珊儿的心中到底还占据着多大的分量,但从晨间来看,昨日一天的风风雨雨,确实是又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再也没有隔阂、芥蒂了。
饱餐了一顿,然后又问了师母的状况如何。珊儿只说,师母似乎闷闷不乐,提起他师母只是回避不应。
此话令乔小七本是大好的心情黯然了不少。与珊儿小别后,他匆匆打点好衣物装束,寻思趁着时间还早,先到清红居与师母请罪才是。
但一走出大殿,便见城门处站了二十几个同龄孩童,其中包子、哨兵、小狐狸也在其列。
看来不是辰时也该差不多了,乔小七心道还是去看看哨兵等人拜了哪位师父,与师母的事待会再说不迟。
正门前,不光是入选孩童,还站着七个二三代弟子,除了幻枫、幻弘之外,大多数都叫不上来姓名。而且,与昨日不一样的是,主事之人已换成了四师兄虚志,想必虚策已遭到了师尊的惩罚,说不定如云昭一样关了禁闭。
乔小七站在离众人几丈远的地方,窃窃地暗笑,之后静观四师兄如何行事。
只听虚志朗声道:“老夫先恭贺一句,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你等算是都合格了。此次选拔,正式弟子十位,外门弟子十七位,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