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这处隐秘洞府,正处在地下土灵脉的头部,在不远处细柳江底还有一条水灵脉,两条灵脉在此比邻相接,互相争夺灵气,形成龙虎之势。土灵脉绵延千里,水灵脉有细柳江支撑,二者龙虎相对,势均力敌。在酝酿着自身的气势时,灵气冲和,天长日久,导致形成的灵气漩涡愈加稳固。
将狡窟选址于此,勘定灵脉如此精准到位,布置阵禁的巧妙,导引利用灵气的隐蔽,都让陈阳对齐正这位便宜兄长暗赞不已。玄丹位境修士的实力和道行,通过一座隐匿洞府,展露出冰山一角,陈阳由此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并获得了许多有益的启示。
光阴流逝,如白驹过隙,这处隐蔽洞府一直保持着静谧,唯有灵气漩涡一直在运转不息。
半年前,在境界跃升到灵象期后,他每日孵炼一株龙髓草,证悟神龙的真灵之道,然后将一株株新鲜出鼎的龙髓草取出,放进聚灵阵内任由其吸纳灵气。半年下来,他已经孵炼出一百八十余株灵草,倒是满足了当日欲做养龙人的心愿。
看着一株株如龙的灵草随着吐纳灵气,灵智日益增长,将其当做亲人一般,围着他撒娇,陈阳的心就变得十分温暖。
对于每次孵炼经受的愈来愈强大的雷劫,他渐渐适应,并习以为常,吸收着那些劫雷,镇压住“天命劫运”,试着将其炼化。在真灵鼎的辅助下,那些天命劫运图案被消磨粉碎,让后融进了陈阳的神魂。不断地日积月累,陈阳的神魂愈加凝实和通灵,形态强大得足有孵炼龙髓草之前的数万倍。
这样的进展让他欣喜不已,同时隐隐有了明悟,只要不断炼化下去,神魂之龙很快就会再次进行质的蜕变,长出峥嵘的龙角,生出龙翼,化出龙珠。
至于他神魂的奇异修炼本身,也早已与寻常的修士截然不同,领先了无数步。甚至,他已经超越了那些经由灵基、玄丹和元神之路的炼魂之道。
私下里,他通过与齐正的气息对比,自认为神魂之强大已经不遑相让,甚至尤胜一筹。
神魂修炼之难,修真界一直公认,取得成就极为不易,切颇多凶险。陈阳虽然感觉自己是个怪物,但考虑到这无疑是一件天大好事,仍满怀期待的修炼着。在他看来,即使这条路有再多的疑惑一时无法解开,也不能就此止步,或许水到渠成之时,才会证悟更多惊喜。
万幸的是,天劫每次到来,都是无声无息,不曾引起附近天地发生异象,陈阳才无须担忧暴露洞府和自身的这个惊天秘密。这样的情形,更符合他低效行事的性情和需要,闷声发大财,没事躲在无人之处偷着乐,或许才是王道。
每日里除了逗弄一下把他当成亲人的龙髓草的乐趣,他将其他闲暇都放在修炼上。阅读玉简,参研道经,偶尔那材料炼器制符,合成一些丹药,积蓄法力等等,都让他沉浸其中。
对于吸纳地下漩涡所蕴含的灵气,这一次摆脱了灵性小龙的掣肘,他将龙形的真元玄象放出体外,直接钻进了漩涡深处下手。同时,道体端坐在石室内,在重重强大的聚灵阵辅助下,也抓紧时间吞噬炼化着灵气。
所谓好事成双,这样修炼月余后,真灵鼎似乎活了,也主动加入了吸纳灵气的行列,声势越来越大,胃口越来越骇人,简直在饥渴地鲸吞着灵脉一样。经过宝鼎自身的炼化,灵气杂质都被炼化,变作了纯净无比的液态。
陈阳心惊之余,猜测了许多,最大的可能是灵宝似乎苏醒了。
经过观察,他确认了一点,宝鼎的苏醒,原因在于每次孵炼,都悄无声息地截留和储存了一部分真元和灵气。据此推测,从他被吞噬精血认主,以及之后孵炼昙星芋等灵药,直到灵血芝,大概也是如此情形。这种雁过拔毛,在“四大”出现后吞噬的那座金色雷山后发生了质变,而龙髓草的持续孵炼,也让宝鼎受益匪浅。
另一方面,真灵之道的不断证悟,陈阳这个主人不断进境和增长修为,都无疑为唤醒真灵鼎提供了条件和基础。
陈阳查询了一些玉简,了解到许多事情。法器和玄器,都是低级法宝,一般都是灵基和玄丹两位境修士祭炼和使用。灵宝,真宝和仙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级法宝。通常,高级法宝都有器灵,无论是自身孕育觉醒,还是封印觉醒,都相当于一种奇异的修士,法宝因此也更为强大而富有灵性。
并且,高级法宝有灵,会自行择主,这一点让许多人遗憾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陈阳也心有隐忧,但数月下来不见宝鼎有离去的迹象才稍稍放心。直到某日,在修炼了金身术之后,他不顾法力消耗过度,继续施展傀儡术将近失败之时,竟无意间从宝鼎中抽取到足够的法力,将傀儡术完全施展出来,才彻底放下心。
“宝鼎没有去意,不然怎会释放法力助我一臂之力?”
真灵鼎似乎更晶莹了,暗绿色的光辉,充盈着浓郁得生机,连感应真灵古字时,都更加得心应手,这样的惊喜,让他一直欢喜不已!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得很快,半年过来,他感到道行大涨,道心更坚定了。
“轰,轰隆隆……”
一直如江河一般向宝鼎奔涌的灵气渐渐断流,陈阳从感悟天地的意境中惊醒过来,见状面色顿时大变。
“这样的情形,是灵脉枯竭了?”
哀嚎一声,他赶紧收起宝鼎、龙髓草和玄象灵龙,未等出去察看,四周的阵禁纷纷震荡起来,洞府也跟着山摇地动。
他闪身钻出石室,正巧碰上齐狼狈的身影从洞府深处飞出,两人都面色如土,带着骇然和惊疑,四目相对,不由同时瞪大了眼珠子。
“齐兄你返老还童了,看来功力大涨,可喜可贺啊!”
齐正早已从须发花白的垂垂老迈的相貌,变成了一个俊朗少年模样。满头青丝间插着一根黄色玉簪,目光如皎皎皓月,清澈如水。一张天生似的红脸孔,变成了白皙的嫩脸,配上一袭白袍,显得风度翩翩。他顾盼之间,还残留着一丝意气风发之意,但此时眼珠子瞪得险些掉出来。
听得陈阳的恭喜,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满脸郁闷道:“哪有什么可喜的,愚兄不过恢复了本来面目而已。那张红脸,是以前驱动爆炎功改易而成,须发皆白不过是长期不得进境的压抑所致。”
随后,跟打量怪物似围着陈阳转了几圈,齐正啧啧称奇,眼神有些惊疑道:“倒是贤弟你,短短半年,至少又攀升一境,不对,这眸光湛然又显深邃,沉凝内敛,分明道行大涨,根基牢固之像。气息晦涩,却是连愚兄都有些把握不准了……啧啧,十五岁的玄象期,这样的进境,即使放在神元道宗,也足可列入登峰造极一流!”
“多谢夸奖,咳咳,齐兄,此间元气似有干涸迹象,阵禁摇荡,难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已经难以保持隐秘,不如早作打算!”
被一双放光的怪眼看得颇不自在,同时心中有愧,陈阳赶紧转换话题,提醒齐正大事要紧。
齐正闻言翻了翻白眼,白皙的额头上露出几条黑线,死盯着陈阳冷哼一声,有些悻悻道:“元气干涸?还不是贤弟你做的好事?这半年来,每日里吞噬多少灵气?或许,唯有那些元神位境后期的大修士,才会有你这样奢侈!”
见陈阳神色讪讪地赔笑,他摇摇头,暗道这位便宜小弟倒是脸皮极厚,与其进境和修炼一样惊人,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摆摆手,他脸上的怒色尽去,有些好奇问道:“吞噬了愚兄准备修炼千载的一条洞府,害人舍弃了一间精心准备的洞府,贤弟是否可坦言相告,这偌大的灵脉,是被贤弟吸纳了,还是祭炼了一件惊天仙宝?”
见对方无意提及如何补偿之事,陈阳暗松一口气,对着满是八卦表情的齐正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齐正缩缩脖子,心道此人脸皮之厚远甚于之前估计,以后需多加小心!
故作大度地点点头,他一副风轻云淡之色,直接叫苦道:“为兄真是委屈,这半年不断在四处导引和封印灵脉异象,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蛛丝马迹,不像一些人坐享其成,还高深莫测,奈何?莫非愚兄真是劳碌命不成?”
陈阳闻言心中温暖如春,对齐正感激不已,这等吞噬灵脉的大举动,肯定会引起元气异常和天地异象,未成想齐正煞费了苦心!
“无论齐正如何猜想和好奇,真灵鼎的秘密不可暴露,唯有拿出点干货,让这位兄长见识一下,满足其探寻我的来历和道行的欲望了!”
心念一动,他释放出真灵鼎内主魂的一丝气息,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直接冲向眼前目光灼灼的白脸少年。
毁天灭地的威压中,夹杂着天威和雷劫的气息,瞬息笼罩了齐正,让他神魂惊悸,直感到大祸即将临头!
“嘶,这是元神位境修士才可能修炼到的神魂,怪不得,怪不得会吞噬掉一座巨大的灵脉,世间又多了一位怪胎……只是这座灵脉,足够一位修士修炼到合道期了,贤弟……算了,太打击人了,贤弟不要说了,愚兄也不问了,这三百多年活到猪身上去了!”
原以为对方是在祭炼一件如镇魂碑一般的仙宝,未成想却是在修炼道行,修炼神魂,潜力如此,底蕴如此,做出这等惊天动地大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是修炼三百载的光阴期大修士,他瞬息间镇之以静,心境变得波澜不惊。但思付之后,齐正颇受打击,变得一脸灰白,垂头丧气不已。
今日对他来说,揭开的真相太震撼,也太残酷了。小小年纪能取得如此耀目的成就,岂可再以寻常眼光看待?
陈阳心中一笑,齐正道行深不可测,有着太多的秘密,又岂会像表面这般简单?不露上一手,难免受其轻视!
“兄长何必妄自菲薄,能将魔、真、巫三道同修,并融合成自家体系,足以笑傲当世!”
被看出三道同修的端倪,齐正心惊不已,感到陈阳颇有些高深莫测。如果以前他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再无疑惑,真如那位前辈所说,此子大有造化!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将陈阳看成了平起平坐的人物,不敢等闲视之,甚至隐隐间有了忌惮之意。
“咳咳,这个,贤弟果然明察秋毫,愚兄佩服。非是愚兄有意隐瞒,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来日方长!”
挥手收起洞府内阵禁和所有物品,他拉住陈阳一闪身来到细柳江上,运转功力向着洞府一掌拍去。天地风云变色,崖壁在轰然声中化作齑粉,原地变成了一座方圆数里大小的巨大废墟。
似乎发泄了一下满腔的颓丧,他变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向着陈阳笑道:“贤弟有如此大造化,着实可喜可贺,一座灵脉何足可惜?为兄心中也有了底,今后不论如何,贤弟尽管放手去做,愚兄支持你!”
知晓这一手震慑住了对方,陈阳欣喜,感激地点点头:“兄长苦心,小弟都知晓,日后定不负兄长所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