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方少艾被害,郎野非但不惊,还哈哈大笑,手指老鲁道:“此计拙劣,想骗我回去而已。”
老鲁急道:“老大,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你,方小姐,她,她真的被杀死在新房内。”
这回,郎野信了,惊得张口结舌,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他腾的站起,飞奔而去。
陈幽儿想追,被完颜宗悍拦住,“姑娘不可去,那是二弟的家事,你去,反倒让人猜忌。”
陈幽儿抿着嘴想想,心里虽然担心郎野,也只有听了完颜宗悍的话。
再说郎野,一路飞奔,直跑的口干舌燥,等回到府内,只听里面哭爹喊娘,嚎哭一片,他蓦然害怕起来,停住脚,大口喘气,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断重复这句话,努力平静一下心情,才进了府门,下人看到他,便讲:“老爷,夫人她……”
郎野沉重道:“前边带路。”
下人答应着,带郎野来到新房,屋内,聚拢了很多人,甚至还有衙差,管家方权看到郎野,突然冲了过来,嚎啕大哭的手指郎野吼道:“你为何丢下小姐一个人在房里,你为何不守着她,这可是你们的新婚之夜。”
郎野第一次看见方权发脾气,想他不过是方府的管家,即使对方小姐主仆情深,这反应也有些过火,我可是郡王身份,又是方家的新姑爷,你个下人,敢如此对我呼喝,未免让人奇怪。
“方权,不可对王爷无礼!”方老爷喝止道。
这下,郎野更加奇怪,听方老爷沉着冷静,被害的可是你的宝贝女儿,为何你如此淡定?
主仆二人对方少艾被害之事的表现,让善于在细节中寻找真相的郎野,心里埋下了疑虑。只是此时不是探究事情真相的时候,众人见他进,寂然无声,纷纷避让,让出一条路,让郎野得以清楚的看见,躺在床上,胸口插刀的方少艾。
她,大红的喜服穿着,大红的绣鞋穿着,秀发披散,面色平静,就像睡着了,毫无死人之恐怖相,只是胸口那把短刃,锋利雪亮,非常刺目。
郎野的眼睛像被什么刺痛,酸酸的,辣辣的,泪在眼圈打转,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损,即使他与方少艾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出于良善的本能,也是心痛不已,更何况,他们还是在人前拜过天地,相拥躺在一张床上,没有爱情,亦有多多少少的亲情,亦或是友情,总之,这个女人不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之人。
“怎么回事?”他轻声问,已是没有力气去高声说话。
方权近前,依旧哭哭唧唧,又是满面怒气,虽然经过方老爷批评,态度依然不是很友好,脸侧着对郎野,道:“我给老爷打洗脚水经过小姐这里,就听里面啊的一声喊叫,我就往这里跑,刚好碰见风大人从小姐的房里出来,虽然,我们都不明白风大人为何杀小姐,但是,我确确实实看见。”
这时,郎野才发现,风舞被几个衙差扭着。
“老大,不是我。”风舞辩解。
方权又朝风舞喝问:“不是你,不是你会是谁?你个大男人,去小姐房里作何?”
风舞语塞,闭口不再辩驳。
郎野就想冲过去给他一拳,打的他直接从瘦竹竿变成烧柴,心说,不是你,是谁?别人不明白事情的缘由,但我懂你这个死变态,你对我的心思非一日两日,看我娶了方少艾,你嫉妒你恨,就下了杀手。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女人因为感情之事,会非常歹毒,没想到你个大男人亦如此,只怨忽略了这一点,才酿成祸事。
郎野对那些衙差道:“请各位秉公办案。”
衙差已经得知郎野是福安郡王的身份,单从这百十间房屋的豪宅,即使不知道郎野是郡王,这些公人,习惯了以貌取人,也猜出这一户人家的显赫,所以,抓了风舞,就一直等男主人,就是郎野回府,既然郎野下令,将风舞带走,衙差推搡着风舞,与郎野告辞。
风舞大怒,挥手就想朝衙差劈去,衙差大喊:“你敢拒捕?”
风舞把手停在半空,最终慢慢放下,看郎野道:“老大,我冤枉。”
郎野不理,任由衙差把风舞带走,只是脑海中,是风舞频频回望他那种绝望的眼神。
老鲁落在郎野后面,此时也回府,在门口遇到被衙差带走的风舞,他跑回房内对郎野道:“老大,风大人,不会那样做的。”
郎野迟疑一下,突然怒道:“就是他,管家看的真切,无可抵赖。”
老鲁躬身,“老大,风大人他……”
郎野喝道:“你若再敢替他狡辩,与他同罪。”
老鲁瘪着嘴,不敢再言语,唯有咳声叹气。
凶犯带走,郎野才过去安慰颓坐在椅子上的方老爷。
“岳父大人,此后您没了女儿,还有我这个女婿,我既娶了少艾,就一定会以人夫来安葬她,而您,活时,由我来孝顺,百年之后,由我来送终。”
方老爷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站起,颤抖着双手握住郎野的手,老泪纵横,道:“老夫只此一女,视如掌上明珠,原本把她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养老不养老,哎!那都不重要,如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我……”
说着,泪落如雨。
郎野也是潸然泪下,把方老爷按在椅子上坐了,再过去方少艾那里,俯下身子,给她理了理乱发,摸摸那双冰冷的小手,突然,郎野心里一阵绞痛,悔恨、愤怒、懊恼等等情绪一起袭来,多希望那个刁蛮任性的方少艾会突然活蹦乱跳的站起来,若可以,我郎野一辈子好好待她,生儿育女。
回想与她的初见,冒充自己到处“采花”,又纠缠自己是奸污她的人,新婚之夜,她居然以为两个人同躺在一张床上,就能生出孩子,这个脾气坏心地单纯的女孩,再也不能闹不能骂不能笑不能……
想到此,郎野一拳打在自己脑袋上,懊悔不已。
老鲁过来劝慰,“老大,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张罗把夫人安葬了吧。”
方权突然奔至床边,扑在方少艾身上,嚎哭着,“不,不能把小姐埋了,也许她还能醒过来呢。”
方老爷紧闭双目,别过头去,嘴唇颤抖,亦是非常痛苦,喊下人道:“把管家拉开,布置灵堂。”
方少艾被抬走,路过郎野面前时,老鲁嘀咕道:“风大人那样高的功夫,杀人还用这样的匕首,真是不可思议。”
郎野心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呆立那里不动,皱眉思索半天,对方老爷等人道:“我去衙署一趟,要问问那厮,他为何要杀少艾,少艾对他以礼相待,他下如此毒手,禽兽不如。”说完,喊了老鲁陪着,往衙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