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该死的纪云悠,说什么是我大师兄,真是莫名奇妙。我居然看着他犯花痴,真是丢我们仙家的脸……”乐儿一路上小声碎碎念着。看得丫儿以为她刚才是被考官训斥了心情不好,于是自动自发与她保持两步距离,先让乐儿自己冷静一会儿。
九华山上景色秀丽,层林叠翠,山泉叮咚,不时有些松鼠、兔子之类从灌木中窜出来,停在路上望望两个孩子,又迅速逃走。乐儿身后跟着丫儿,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开始还心情愉悦,一边欣赏山间美景,一边追赶一下松鼠。可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过了午时,热辣辣的太阳不时透过树叶打在她们身上,纵然有山风裹着泉水的清凉吹来,也吹不干两人因炎热与剧烈运动而流下的汗水。
“累死我了,这做人真辛苦,还要爬这么高的山。还是仙人逍遥自在,一步千里,从瑶池到凌霄殿也不过一盏茶。”还没爬到一半,乐儿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气了粗气。
丫儿虽然也气喘吁吁,但是并没有坐下,而是拉着乐儿的手,鼓励道:“乐儿,不要再休息了,一路上你已经休息了三次了!照这样下去,万一天黑之前爬不上山,咱们就淘汰啦。你看这不是已经爬到一半了嘛,赶紧起来啦。”
“不要!让我再休息一下下,就一下下,我真的不行了。”乐儿赖在地上央求着。
“扑哧——”就在乐儿与丫儿展开拉锯战的时候,不远处的树后有人轻笑出声。“哎呀,这个乐儿真是太有意思了,照她这样爬两步歇三步的方法,估计肯定是最后一个上山的。”苏子羽一点儿也没有跟踪人的自觉性,撅着屁股看着前方的景象,笑的非常开心。他一脸的幸灾乐祸,根本就忘记考虑掌门师叔可是正在殷殷盼望着他未来的乖徒弟。
“这倒不一定,不是还有最后那个幻阵。只要是人心中就会有执念与恐惧。这些孩子几乎都没有法力,即使面对最小的幻阵,也会唤出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恐惧或者欲望来的。每次通过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我看你还是多多祈祷我这个小师妹能够顺利通过考验吧。”纪云悠负手而立,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心里微微地期待这个小师妹在幻阵中的表现。
乐儿终于在丫儿的语言和行动的双重威胁下站起来重新出发了,两人拉着手行走在小路上。不远处散步般跟踪的纪云悠看到两个人拉着的手,微微皱眉想了想,大袖一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了乐儿直接扔进了几里外的幻阵中。只留下在原地大叫乐儿的丫儿。
苏子羽没来得及阻止纪云悠,眼见着乐儿已经被扔了进去,惊得抓住纪云悠的衣袖大叫:“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师傅不是让我帮忙照顾小师妹?我这不是把她直接送进幻阵,免去了她爬山的辛苦。纪云悠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修道之人最重毅力,这个小师妹却也太过懒散,一定要有外力督促才肯做事,实在是不可取,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别人的帮助,她要怎么克服心中的障碍。
话说乐儿正与丫儿走得好好的,突然觉得有一股外力拉扯自己,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趴在另一个地方。乐儿好奇地站起身来,四下瞅了瞅,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路当中,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而眼前百米远处,耸立着一座汉白玉雕成的高大牌楼,上书“揽剑阁”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我怎么好像看见了揽剑阁大门,莫不是眼花了?”乐儿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眼花,她真的一下子就到达了考试终点,于是顾不上多想,一声欢呼,向着揽剑阁大门跑去。
正当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摸到那牌楼的柱子的时候,眼前又是一幌,自己突然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而迷雾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乐儿立马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四处看着,努力想在迷雾中找到一处出口。
乐儿伸出手去触碰那白色的雾气,迷雾却仿佛被突然被拨开般渐渐散去,乐儿发现自己身陷一片黑暗之中,自己就是唯一的一点儿光亮。四周不时散发出阵阵寒气。乐儿哆嗦了一下,感到自己的体温渐渐下降。
冷,好冷!这是乐儿唯一感觉到的,这感觉是那么清晰,仿佛天地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身处于无边的刺骨寒冷与黑暗之中。“又是这种感觉,好可怕,我好冷啊,谁来救救我,我要出去……”乐儿喃喃着,心底隐藏最深的恐惧被激发出来,这种恐惧仿佛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对于那无尽的黑暗与彻骨的寒冷的恐惧。一阵颤栗袭遍全身,乐儿的双腿开始发抖,她努力抱紧双臂,尽可能地留住仅有的一点儿温暖。
“她怎么了?”匆匆赶来的苏子羽在幻阵之外好奇地张望着。这幻阵很是奇特,身处其中的人会受到各种幻境的迷惑,而身处幻境之外的人却能够清楚看到幻境之中的人的动作。此时,乐儿正抱紧双臂一脸惊慌地站在揽剑阁山门之前,身边到处是山间的景色,哪有什么黑暗。
而对于乐儿来说,她此时都快要冻死、吓死了。谁能想到堂堂天庭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却怕一个人身处又黑又冷的地方,要是被那些天界神仙知道了估计要集体跌破眼镜了。“骗人,怎么会这样……好冷啊……”乐儿再也站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更紧地收紧手臂,努力团成一团。“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乐儿的思维越来越僵硬。
纪云悠一直淡然的表情此时终于起了变化,他紧皱眉头,自语道:“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幻阵啊,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不应该有什么过于复杂的感情,应该没有危险的啊。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惊恐的表情,她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苏子羽此时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扯住纪云悠道:“大师兄,这未来小师妹到底是怎么了?这还是考试当中,咱们可怎么办呀?要是小师妹通不过,就不能做掌门师叔的徒弟了,你赶紧想个办法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会发生危险的,我上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吧。”纪云悠微微叹了口气,留下苏子羽迅速走向幻阵。简单的幻阵似乎并没有对纪云悠产生任何影响,他毫不停顿地走到乐儿身边,背着手,略微弯下身子,对着乐儿温柔地说了一句:“乐儿,我是你大师兄,你看看我。”
就在乐儿觉得自己的思维马上就要被这沁骨的寒气冻僵,意识也渐渐远去的时候,忽然一丝光线伴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了。“乐儿,我是你大师兄,你看看我。”纪云悠的声音回响在乐儿的世界中,乐儿虽然看不见纪云悠,但眼前忽地浮现起纪云悠的脸庞,淡淡的笑容仿佛是融化寒冰的煦日。不是我一个人呢,乐儿忽然不再害怕,不再发抖,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于是勇气又重新回到了乐儿身上。
就在乐儿心里想通的时候,更多的光明一瞬间全都向她涌来,眼前不再是那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周围树木耸立,鸟儿清鸣,乐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中,而眼前就是那个将她带出黑暗的纪云悠。
乐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纪云悠,又低下头去,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便不再说一句话。心里对纪云悠产生了一些好感,觉得这样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大师兄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纪云悠看着乐儿,确认她已经出了幻境,没有异样之后,说了句:“你通过了,先到一边休息去吧。”然后转身走到另一边站定,观察着其他考生在幻境中的情况。
“这就通过了么?可是我明明不是自己通过的,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估计是不会克服心里的障碍的……”乐儿有些不解,随即想到了刚才幻境里那恐怖的感觉,打了个寒战。“我怎么觉得刚才不是我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害怕一个人处在黑暗和寒冷之中了呢?”熟悉的恐惧让乐儿心生疑惑,却又毫无头绪。
苏子羽远远地瞧见乐儿已经脱离了幻境,而纪云悠又走开了,便悄悄地挪到乐儿身边,说道:“乐儿,恭喜你通过考试啦,你很快就能加入揽剑阁了,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师妹了,师兄我叫苏子羽,可不要忘记啦。”
乐儿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她退后几步,看着苏子羽,说道:“大叔,你吓死我了!大叔,你说我要当你的小师妹?你确定?”说着乐儿上下打量了苏子羽一遍,最后将视线盯在苏子羽的胡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