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和陈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由于惊吓导致睡眠不足,两个人非常的憔悴。什么也不想做,吃饭后就到学校的公园里晒起了太阳。
“娟,你说昨天这事到底是我心理暗示瞎想了,还是真的啊?我睡了之后还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救我,救我。让我想着都渗得慌。”
“是啊?你又做梦了?又看到那个东西了?”
“是人!那不是个东西,哦,也算个东西。嗨,被你搅得!”
“那。哪是人啊,你见过哪个人半夜三更的坐别人家柜子上啊。再说我们窗户有防盗网,房门锁着,她是人她怎么进来?”
“难不成是茅山道士会穿墙术?就算是,我们家又不是修炼场,又不是藏宝地的,那她老人家来是干嘛呢。难不成修道成仙的,还喜欢看大姑娘睡觉?”
“话说回来,你确定真看见了?”
“我现在脑子搅着呢。真的不确定!但我活这么大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幻觉啊。我也不喜欢看鬼故事,也不存在心理暗示啊。”
“我觉得吧,这事有点蹊跷。为什么偏偏就你看到?我就看不到,梦不到呢?”
“你睡得跟什么似的,雷都打不动。她细声细语的怎么叫得醒你啊!”
“什么啊,我一定是传说中的火眼高,这些阴气重的东西不敢靠近我啊,哈哈!”
“火眼高?我还火气高呢。怎么看也是我阳气旺吧。你看你这小身板......”
“我小身板?哼哼,看我小身板怎么收拾你。”
娟开始搔起一一痒来。两人开始打闹起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这事还是让人心里发怵,但总不能才搬进来就搬出去。况且宿舍都推掉了,在房源紧张的大学城附近也不太可能在短期内找到如意的房子。所以几个姐妹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在看看情况。佩佩那边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栋栋实习单位出差几天。一一和娟就只能每天开着灯睡觉。并且根据网上网友们的建议买了很多大蒜啊,桃木啊之类的东西挂在屋子里。
事情总有它的两面性。值得庆幸的是在做足这些准备工作之后一一再没有看到白衣女子。可不幸的是,每天晚上一一都重复着之前的梦。梦里还是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只有大雾和雾里一个细细的女声一直呢喃着:“救我,我会报答你的;救我,我会报答你的!”而梦中的一一就一直在雾里奔跑着,拼劲全力想找到声音的来源。跑得越远,那个声音就越清晰。慢慢的,她甚至能依稀看到浓雾的前方有个模糊的飘动的身影。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如一种致命的吸引,虽然危险却让人很想一探究竟。可是经过了几天的追赶,那浓密的雾气就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墙壁阻挡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始终还是没有清晰的画面。
这种日子,还怎么过嘛。一一确实头痛了,郁闷了。想搬出来了。就在三个女孩子商量着怎么办的时候。外出的王栋栋回来了。栋栋是四个人中神经最大条的一个。因为搞体育从小就离开父母,大胆独立。对朋友更是尽心尽力,两肋插刀。走在她身边就有着一种天然的安全感。虽然外表还是时尚美丽,但内心却无比强大。还因此得了个绰号:栋哥。听到这几天一一的悲催生活,她就主动提出跟一一换房间,一个人守在她们卧室里。拍着胸脯说,这种小场面我一个小指头就控制住!大家放心交给我,今天晚上她只要敢来,本小姐就要让她显原形!
栋栋的这番慷慨激昂让几个姐妹找到了踏实的感觉。一致决定将搬家的计划暂时搁置了。晚饭之后,栋栋说这几天外出累了,洗完澡就犯困了。边打哈欠边挥手让大家安了。就进了一一房间关灯休息。看着栋栋的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一和娟的心情松了不少。也回到栋栋的房间睡下了。
不知道是真的被栋栋镇住,还是那个房间有问题。一一果然一夜无梦。一觉醒来就是天亮。一一和娟赶紧跑到栋栋那边问她情况,开门看到栋栋睡得正香。拼了老命才摇醒她。“宝贝,怎么样?昨天看到什么,梦到什么了吗?”
“嗯......啊......”栋栋还迷糊着“什么啊,本小姐在这里,谁敢打扰啊。什么事都没有。应该是被我吓跑啦!”
看着栋栋毫不客气的邀功,大伙都噗嗤笑出声来。这几天的紧张随栋栋的可爱统统烟消云散了。
但有些事情,无从解释,无从追溯。却绵绵无绝期的永不结束……
因为始终留有心理阴影,栋栋和一一她们就没有换回房间。在栋栋房间的三个晚上,都平静如常,没看到什么,没做那个奇怪的梦。之可惜好景不长,在第四个晚上,梦又开始了。梦里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四周一片浓雾。雾里依旧有个细微的,却直入人心最敏感之处的声音,清晰的叩击着每一寸神经:“一一,一一,救我,救我,救我……”居然喊出了一一的名字!
一一又朝着浓雾奔去,追啊,追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居然让一一穿过了浓雾,追到了声音的近处,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赤脚女孩在前面奔跑着。一一深吸口气提高速度,追到了女孩背后,拍到了她的肩膀,女孩停了下来。
“请问,你是?”
女孩没有回头,没有出声。
“喂,美女,你到底是谁啊?”
女孩还是没有回头,没有出声。
“你到底是谁!”一一使劲拍了女孩肩膀一下。
女孩还是没有出声,但慢慢的转过了头。
女孩慢慢地,慢慢地转了过来。一一终于看清楚了女孩的脸。这是张清丽但是惨白而毫无生气的面孔。大约20出头,斜刘海,毫无血色的嘴唇,略显空洞的大眼。
女孩的面容并不恐怖,但是却散发着阵阵阴气和幽怨。一一正想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开始一起慢慢的渗出了鲜血。表情变得异常痛苦,她伸手想拉住一一,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的慢慢向远处飘去。
“一一,救我,一一,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一一,一一…….”她终于出声了。就是那个一直喊着一一救命的声音!
“救,救,怎么救啊?喂,你别走了。等等,等等,喂…….”
一一大叫着坐起来,搞得旁边的陈娟莫名其妙。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
“怎么啦,又做梦了?”
“恩。”
“还是那个?”
“恩。”
“又让你救她了?”
“恩。”
“还有完没完了,我的天!”
“呜呜……我也快烦死了啊!”一一使劲摇晃着脑袋,双手插入头发中乱拨。“对了,这次我看到一个女孩了。”
“啊?你看到她了?什么样子?小姐还是奶奶?”
“看上去20多吧。整个人穿的白色,样子还不错,很清丽。但是没血色,很苍白。”
“有没有电视里演得样子恐怖?长得像贞子,还是花子啊?”
“什么啊,你电影看多了吧。她样子就一正常人,就是苍白了点而已。”
“那还好。”
“她一直让我帮她,但是还没说出要帮什么,我就醒了。”
“啊,那继续睡啊,看能不能接上?”
“接什么啊,都清醒了。哎呀,好烦啊……娟,你说我怎么办嘛。”
“只有让我们一起祈祷了,哎……”
吃早饭的时候,辅导员打来电话给大家布置了一个小论文,必须要查阅大量的资料。毕业前夕还有突如其来的作业,让大家都有些情绪。但为了不影响学分和毕业,大家也只能拿上书一起去图书馆找资料,写论文。
到了图书馆,大家都认真的找资料完成作业,只有一一托着腮,转着笔。面前放着一堆写论文的书籍却一本也没有翻。最近脑子里除了研究白衣女子,一一对任何事情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她将事情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反复回忆琢磨,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四个住在一起的人,就她一个随便住哪间房都做这个梦,只有她一个看到白衣女子。其他人都好好的?难道是自己真的天赋异禀?那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咦,图书馆这么多书,有没有关于异能方面的,我去找找。
一一想到这里,起身向书架走去。由于心急没看路,一一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图书管理员。乒里乓啷,管理员手上一大摞书全部掉到了地上。
“哎呀,大小姐你干什么,急着干嘛呢。”管理员有些气愤。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起来。”一一为弥补过失赶紧弯腰去收拾残局。
管理员抱着的是一大叠校史资料。最近学校要搞百年校庆,要搜集旧校友的资料以便于联系他们。一一边收拾边饶有兴致的翻看了其中较厚的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是40—50年代学校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黑白的。这十年间学校每届毕业生的合影和一些重大活动的照片都收录于此。一一很喜欢这些怀旧的东西,又酷爱摄影,于是翻阅了起来。突然,一张照片引起了一一的注意。
这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是一次新生入学典礼的照片。拍摄的主角是主席台上发言的学生。虽然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但是由于拍摄的是人物的近景,所以依然看得比较清楚。这个学生穿着一条飘逸的连衣裙。大眼睛,瓜子脸,斜刘海。清丽通俗,气质优雅。这个,这个,不就是一一在梦里见到的人吗?
一一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感觉是她。再仔细看了看并努力回想了梦中的场景,越来越像她。没错,就是她!一一惊呆了。顾不得管理员在旁边叫她还书的喊声。飞奔到栋栋她们那边,把书撂到她们面前。
“是,是,是她,就是她!”
“谁啊?是谁啊?英国王妃啊?”
“她,就她!白色连衣裙那个!“
“瞎扯什么啊,黑白照怎么看得到是不是白色连衣裙啊。”
“哎呀,不是,不是照片,是我,我,梦到的那个!就是这个人!”
“不是吧?”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是,真是。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一一四姐妹的眼神全部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上。她们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的激动。世间上任何事情都有因果循环,有些看似毫无头绪的东西不是真的无迹可寻,而是时机未到。
一一用自己的魅力动用了所有能打的人情牌进行调查。终于让她们调查到,这个女子叫汪雨涵,在1955年进入这所学校。家境贫寒,父母都去世了。进校后品学兼优,还当过学生会主席。只是不知何故,在大三的时候突然失踪,从此再也没有音讯。那个时候刑侦技术落后,警方经过大量的调查仍毫无头绪,人一直没有找到。大家都猜测有可能是因为生活过于贫困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但是也找不到尸首,在扼腕叹息之余,也就成了悬案作罢了。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了一起。都觉得这么下去还真不是办法,难道是真的撞邪了?回想起来,房东这么便宜的租房子,态度又好,又送这样又送那样,当初还以为是真的捡到便宜。现在想来,难道是真的因为这个房子本事就有问题?
饭后,大家开始琢磨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不约而同的,大家的眼睛都望向了家里四周到处贴着的当初以为是辟邪的黄符。难道是这些黄符?王栋栋性子急,立马就蹭了起来:
“本姑娘就觉得这些黄条子看着挺碍眼,佩佩,去找个凳子,我要搭着上去撕了它们!”
说干就干,王栋栋人高马大,手臂长手掌大,三下五除二,十来分钟就把贴着的黄符全部撕了下来。大家用铁皮桶装着,点把火烧掉,然后拿去垃圾堆扔掉了。
回到屋里,大家心里都觉得好像踏实了很多。房间里平常那种潮湿阴暗的感觉好像突然就减淡了许多。于是,姐妹们商量,再住几天看看,如果还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那就搬。
心里始终有阴影,所以一一没有和王栋栋换回房间。可是这个房间挺小,所以一一让娟去和栋栋睡。自己一个人睡了。
这一夜,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栋栋的行为让一一产生了安全感。一一睡得很沉很稳。一直到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房间里书桌的凳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吱吱吱吱的慢慢移动了几步。啪,啪的轻响,凳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对清晰的脚印。桌上翻开的书本被一阵轻微的风带过,翻动了几页。旁边摆放的不倒翁玩具也被什么推动了一下,突然大幅度的摇摆了几下,玩具脖子上的小铃铛发出了清脆的铃铃声。
“一一,一一,一一……”一个柔弱细微却清晰可辨的声音响起来。
一一很不想醒来。以为是栋栋:“栋栋别闹,太累了,让我再睡会。”
“一一,一一,一一……”
“栋栋,栋……”一一突然感觉有一阵嗖嗖的凉气传来,这个声音仔细听来,哪像栋栋那奔放的大喉咙啊。
难道,莫非是……
一一打了个寒战,睡意立马全无。那声音就像指甲在玻璃上划过般让人紧到心尖上。冷汗打湿了全身,根本不敢睁眼,只能僵着闭着眼,假装还睡着。
可是,这个该死的声音,好像没有停止的想法。
“一一,请你别怕,请你听我说。我不敢碰你,我只能远远的跟你说。”
一一闭着眼,没出声。
“一一,请听我说。我知道我这样出现非常的唐突,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才会来找你的。请帮帮我,一一……”
一一还是没敢睁眼,但心里平静了许多。冷静下来想想如果要害她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事情可能真不像自己想的,可能真有蹊跷。
思考了一会,还算大胆的曾经的无神论者一一同学还是鼓足勇气说了话:
“这位,恩,美女,我平常是挺热情,也有些关系。但是一般我就只能管管人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您,您那地方我完全不熟,它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嘛。您怎么就这么看得起我啊,之前托个梦也就算了,怎么还亲自大老远来找我啊。我真的不晓得哪里能帮到你的。真的。”
“我也不想的,真的,我被困在这里40几年了。一直没有人能看到我,只有你,真的。我没有办法,才找你的。我很想离开,可是我走不了。但我知道我不应该呆在这里的。只有你能帮我,求你救救我吧。”
一一能确定了,这个声音,就是梦里的声音,很细,但却是异常的清晰可辨。一一心想看来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真不是人类知识可以解释的。经过这事我也能算一奇人了。好,我豁出去了,一一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眼睛挣开了一条缝。
昏暗的月光投射进来,在朦胧中,离床不远的书桌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赤脚,整个脸淹没在长发之中。虽然没有看到容貌,但一一很肯定,就是她!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