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会万籁俱寂的华府中,忽然响起了除三人以外的第四者的声音。这让三人具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手杵拐杖的老妪颤巍巍的立于院落里一处屋子的屋檐下,正满面笑容的望着他们。
只见这老妪一脸的褶子,满头银丝,年约六十开外。衣着样式普普通通,并不若华府主人家的华丽贵重。看到三人戒备的样子,老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走了过来,面上的笑意更和蔼了。
洛瑶看到如同昨夜的小莫一样,突然出现的老妪,心里便有几分把她和小莫联系起来了,再加上,当看到缓缓走出的她,衣料也如同小莫的一般,在雾气中仿佛有生命般,闪着流动的光,心下更确定他二人必有关系。而因着小莫的关系,洛瑶不自觉的放松了对老妪的戒备。
念青和锦念二人却不知道这么些缘由,待老妪行至三人面前时,念青暗暗戒备着并开口询问道:“敢问老人家,方才那话何意?”
“采不得,不仅采不得,连碰也碰不得。”老妪倒是爽快,并未遮遮掩掩的。
“为何?”洛瑶抢在念青之前问出声。忽然忆起,昨夜小莫出现的时候,也是自己对怀梦草好奇的时候,若不是小莫出现打断了自己对怀梦草的好奇,只怕自己昨夜就采了一株怀梦草了。而今日这老妪也是明显是看到他们对怀梦草有所图,才出声制止。看来这怀梦草暗含玄机啊。
“我并无恶意,明日未时,若各位想知道的话,请到时候再到这清心园来,到时候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案。”说毕,老妪转身便走回了刚才出来的那屋。
剩下三人傻站在原地。
“那先回去吧,她身上并无妖邪气。既然人家客气的表达了诚意了,就缓一天吧。”沉默良久,念青徐徐开口,洛瑶和锦念均赞同,于是三人准备折返。
“可是……现在怎么回去……”一转头,洛瑶发现个难题,昨夜自己回去的时候是雾已经散开了,而现在,这雾气可丝毫没有散开的趋势……
三人正面面相觑时,从老妪那屋飞出一件东西,直直飞到三人面前方跌落,紧跟着是一句话:“三位拿着这物事,便可不受这雾障迷扰。”
洛瑶拾起一看,却是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用料像是与那老妪和小莫的衣服同样的衣料,原来那看上去不甚起眼的衣料,摸起来手感比任何一种衣料都好,甚至比绸缎更顺滑光亮,近看那流动的光,就仿若莹莹月光一般……
一个女子的荷包,念青和锦念自然是不会去拿了,于是洛瑶只好又佩戴起荷包,担负起引路回去的责任。三人还是准备按来时的顺序一一走入雾气中……
再次将手握住前面的念青的剑鞘,走在最后的锦念忽然满含疑虑的再次望向了那老妪的屋子,低声喃喃道:“难道不是……?”
随后跟着前面的人,再次走进了那白茫茫的迷雾中。
屋内,老妪对着一面梳妆镜叹息,镜子中却是一个年轻秀丽的少女……
翌日,头天夜里不知怎地睡着的三人听过洛瑶他们的经历后,都异口同声的表示要一起去赴未时之约。
“昨夜已经错过那据说很惊艳的满园怀梦草了,今天怎么也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楚望天迫不及待道。
秦慕白和清芜也赞同。
于是,用过午膳后,大伙又各自借口纷纷缩回了房间,其实都聚到了念青那屋,准备出发。这时,却来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咚咚。”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六人面面相觑,还是念青忆起这是他的屋,于是只得无奈应道:“是谁?”
“青师兄,是我。”屋外传来华宁娇柔的声音。
“有事么?”念青一听是她,便有些烦闷。
而屋里的人则是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后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师兄,人家看你初次来青宁,打算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去四处逛逛呢。”华宁继续“娇柔”的表示。
除了念青,其他五人均露出了取笑的神情,特别楚望天更是一副“我也是初次来,怎么不带我去”的样子,更惹得众人憋笑不已。
“不必了,我此刻有很重要的事,不想被打扰。”念青无力的扶着头,这一路上不知道明示暗示了多少次了,怎么她就是不懂呢。
“那需要人家帮忙么?”华宁不放弃的继续问道。
“我!不想被打扰!”念青咬牙切齿的再次重申。
“可是……”门外的华宁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刚开口便被疾奔而来的仆人打断了。
“大小姐,大小姐,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一个喜悦的声音叫嚷着。
然后便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人都走了个一干二净了。
“老夫人?”洛瑶马上想到,该不会是指清心园里那位从未见过的华老夫人吧?想到这抬头一看,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相互对视一番,于是六人默契的直接拉开门,尾随在华宁身后而去。
果不其然,华宁拐了几个弯后,到达的目的地正是清心园——华老夫人的院落,只是,此时的清心园,已经没有了夜晚那惊心动魄的美,空荡荡冷清清的。华宁一进清心园,便直奔最大那屋而去,尾随其后的六人正欲跟去,却被一旁闪出的一名年轻女子拦住了。
“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想去看看华老夫人。”洛瑶还以为是华府的婢女,连忙出声解释。
“几位,还是先赴未时之约吧。”女子只淡淡丢下一句话,然后便转身进了一旁的屋子。
“未时之约”四字一出,众人都眼眸一亮,再也顾不上去看华老夫人,忙跟着女子走进了屋子。
进到屋子里,洛瑶才发现,屋子里除了那女子,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夜见过的小莫。不过想到并未跟其他人提及,只能装作不认识了。还好,小莫也并未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而是一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女子为众人倒好茶水后,便坐到了小莫身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而洛瑶等人本以为进到屋子里会见到定下未时之约的老妪,却不曾想茶水喝了几杯都未见人出现,一时间,屋内气氛略显尴尬。
洛瑶则一直在注意着那女子,她约二十出头,容貌秀丽,气质淡雅,哪里像个婢女了,自己刚才真是看走眼了。
终于,一向最忍不住的人——楚望天又爆发了。
“不是说是位老太太么?那人呢?”楚望天焦躁的再次灌下一杯茶水。
“呵呵,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问呢。”女子听到楚望天的话,顿时笑开了。
“啊?”
望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女子神情明显很愉悦的轻抿了口茶,然后慢条斯理的吐出了句吓人不轻的话:“我就是昨夜跟你们定下未时之约的那个老太太。”
“什么!?”洛瑶率先惊叫出声,昨夜她是亲眼目睹了那老妪的,跟眼前的女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难道……她不是人?不过这话,洛瑶可没说出口,只是,看众人的表情,也不用说出口了……
“敢问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念青带头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呵呵,真是一群好奇心重的家伙。罢了,就看在你们听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不过,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哦。”女子依旧笑嘻嘻的,像是未看到众人质疑的神情一般。
“我叫梦,这是我弟弟小莫。其实,我们是来给华老夫人治病的……”
原来,华老夫人也就是现任华府当家华道全的娘,在三年前忽然有一日昏睡不醒,这之后整整睡了三年,期间从未醒过,一切吃喝拉撒全靠旁人侍候。华道全是个有名的孝子,为了给娘亲治病,几乎找遍了全国各地的名医,也走访过许多仙山门派,可是均没有成效,就在他濒临绝望之际,却有俩姐弟主动上门声称可以治好华老夫人,而这俩姐弟自然就是梦和小莫了。
“那华老夫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洛瑶很是好奇,什么病能让人沉睡了三年之久。
“只怕她得的不是病。”锦念忽然插话道。
“的确,她得的不是寻常的病,她是中了梦魇之术。”梦赞许的看了看锦念,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梦又接着说了下去:“所谓梦魇之术,便是施术者透过制造某个梦境,把受术者的魂魄拘在里面,寻不得出口,普通人若如此不吃不喝的昏睡短则三五天,长则七八天,便会死亡,而从外表看绝对不会看出异样,所以这种术一般被用于暗杀、谋杀。”
“那你怎么能确定华老夫人是中了梦魇之术?”清芜微微皱着秀气的眉毛,最近接触到太多书本上未见过的东西,她有些消化不了了。
“呵呵,当初华老爷也是这么问的。”梦仿佛听到了很可笑的事一般,笑了个不停。
想当初,华老爷也是不太相信她的诊断,直到他看到了血淋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