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官场得意的田老爷同时也迎来了他和田老夫人的老年子,可惜的是,这个孩子出生就体弱多病,到后来更是到了各家名医都摇头拒诊的地步,这让田老爷夫妻俩愁白了头。
直到十年前的一天,一位“大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说可以救治好他们的孩子,并且还先送出了一粒“金丹”,而田老爷的孩子在服食后确实有好转,所以夫妻俩对“大人”的话便从此深信不疑,更为了救治孩子,听从了“大人”的吩咐,毅然辞官归隐到了“大人”所说的“仙山”脚下。
而初初安定住下来后,田老爷就带着孩子上了仙山,说是给孩子治疗,而之后更是独自下山来,只是下山后的田老爷却变得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暴躁、易怒、还跟田老夫人分房而居,对那些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的族人更是时不时表现出不耐、冷血……一反从前的温文、大度,不过都被众人归为他是在担心孩子。
此后的几年间,村里的人包括田老夫人都渐渐习惯了他的坏脾气,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失踪,因为当初“大人”的交代,田家把孩子送到“仙山”的事情并未对外宣扬,只是对外模糊的说,孩子被送到某位神医处静养了,而辞官则是为了不在世俗多惹孽债,好多为孩子祈福。所以村民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村子的背后的某座山上,就是他们族长大人经常失踪所去的地方。
而田老夫人则一直被田老爷以“妇道人家,不要问那么多为由”,只能一直忐忑的等待每个月一次的同田老爷一起上山看孩子,而所有的疑虑困惑,在看到孩子越来越健康的样子,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直到搬到“仙山”后的第三年,那位“大人”突然对他们夫妻俩说,孩子的病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而这个阶段需要的药引非常特殊——十五岁以上的青年男子最精纯的阳刚之血,尤以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为佳。
刚开始,田老夫人以为只是要村里的人去放点血,无伤大雅,所以虽然对自家老爷偷偷摸摸行事略感奇怪,还是没有置喙,可是在送了第一个人,而那个人从此再没回来后,田老夫人心里开始感到有些微的异样了,但是才稍稍跟自家老爷提了开头,就被骂了一通,之后就再也不敢多提。
而此后的几年里,田老夫人眼见着村里男人越来越少,村民们也开始议论纷纷,直到村民们喝了自家从“仙山”上带下的补药后,不知道怎么的,对自家老爷的话比以往更加的信任了,而田老夫人自家则因为眼见着孩子仿佛越见良好的身体,加上摄于自家老爷的脾气,也就自欺欺人的过了这么多年。
直到一年前,村里除了田老爷之外的最后一个十五岁以上的男子也失踪了,而在这名男子失踪后,田老爷也留下一句要上“仙山”看儿子,之后也再没回来过,田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少了主心骨,顿时慌了神,还好这些年跟着自家老爷来回“仙山”,倒也熟门熟路,于是便自己上山去了,可是哪知上了“仙山”不但没能见到老爷儿子,连每月都有的“补药”也没能拿到,“仙府”门外的守门人甚至都不让她进门,直说那位“大人”正在闭关炼药,以后只许三个月来一次,以免扰了清静。而且还要她想法子再弄出几个药引来,说正是关键时刻,半威胁半利诱的透露这跟她的孩子息息相关,让田老夫人心头顿时压上了一个重担,其实这么些年来,虽然她自欺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隐约知道些什么,但是要让她做……
田老夫人本是一介女流,何况多年又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夫人,何曾受过如此对待,只是当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得又垂头丧气的下山了,之后三个月来一次,守门人偶尔会让她看看田老爷和孩子,只是每次都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她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而之后的事,就是洛瑶他们都知道的了……
听完田老夫人的话,村民们眼中都浮现出一阵茫然,由于许久未喝那迷惑人心的“补药”,村民们大多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判断,此刻听到村里男人们失踪,居然都跟他们一向敬重的族长家有关,多年来的依赖、信赖一夕倒塌,顿时满场寂静无语,没有人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而洛瑶听完后,再联系从小路那知道的,和那卷皮卷上的东西,大胆的做了个猜测,而这个猜测却让洛瑶无法说出口,虽然她知道,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但是洛瑶也只能抿抿嘴唇,艰难的说出了自己在那所谓“神山仙府”中的发现……
有田老夫人的自白在前,等到楚望天抱出那堆洛瑶他们从那些干尸上扒拉下来的物件的时候,村民们都如梦初醒一般,纷纷上前从那一堆存放已久的物件中扒拉出属于自家男人或是孩子的东西,然后举村哀嚎,更甚者有几个激动的,还有反应快的,直接冲到了田老夫人面前,拳脚相向,猝不及防之下,田老夫人挨了好几下,虽说都是女人和孩子,可是那满带恨意的拳脚也不是一个白发苍苍又心死的老人能承受的。尽管念青反应快,拦阻住了发狂的村民,田老夫人还是受了伤,口吐鲜血,头发凌乱,衣衫残破的倒在了人群中。
“夫君啊——”
“孩子,我的孩子啊——”
“你们这家杀千刀的呀——还我的娃啊——”
“还我家男人和娃啊——你们这家吃人的妖怪!”
整个村子里飘荡着悲戚的、歇斯底里的哭喊,有几个身体稍弱的女人甚至哭得昏死了过去……原本满怀希望见面的亲人,就这么被血淋淋的残酷的告知其实他们早在失踪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再也无法再见……
***
田老夫人死了,在她交代了所有她所知道的事情之后的第三天,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开了人世。
也许,死亡对于这个被个假丈夫骗了十年的女人而言,不啻为一件幸事,毕竟她所牵挂的人都早早不在这个世上了,而她却还为了个早就不可能达成的希望去背负了这么多的孽……就算能活下来,她又该如何面对呢?
而田村的村民们则在洛瑶的带领下,第一次上了那座和他们毗邻而居十年,却未得一见的“仙山”,搬回了那些已经确认了身份的村民尸体,也包括那间屋子里那可怜的父子。而在此之前,洛瑶已经把那卷皮卷的事告诉了村民,他们也知道了这十年来在村里为祸的“族长”是假的,而真的,其实早被囚于山上,并且也已经于五年前去世了。
低沉的气氛,阴霾的天空,风雨欲来的气势压得人心里都闷闷的。今天是田村的村丧——所有被找到的田村男人的尸体都在今天下葬。之前村民们一把火烧了那座诡异恐怖的“仙府”,并且在念青的帮助下,也破除了上山的禁制,如今正把男人们的尸体从山上搬下来,准备葬到村旁的一块专门清出来的斜坡上,他们不愿让男人们死了还被困在那充满怨气的地方。
御物在上空中,看着脚下蜿蜒数里的送葬队伍,洛瑶不禁唏嘘,他们今天就要离开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这背后的人明显把田村人当做了豢养的鸡鸭一般……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所为何事,对于这个,念青似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见田村这边也没什么再需要他们留下的理由了,于是给小路留下了一句话就准备带着洛瑶他们赶快回岐山了,他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好了,快走吧。”念青皱起倆道剑眉,望着脚下蜿蜒的队伍,他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巴不得现在就能让他站在岐山山门前去看看。
“嗯。”洛瑶最后望了一眼,看到脚下一个少年抬起了头,似乎看到了他们,轻轻的挥了挥手,洛瑶这才转身,跟上念青他们。
***
“瑶师妹,你手上那是什么啊?”赶路也不忘找人唠嗑解闷,楚望天不敢跟明显心情不佳的念青搭话,也不敢跟自家心上人嬉皮笑脸,只好舔着脸凑在了洛瑶身边,顺便好奇的问问洛瑶手上那串之前明显还没有的串珠。
“这个啊——”洛瑶轻抚手上的串珠,感受着从那上面传来的阵阵温**气,嘴角柔柔一笑。“这是小路送我的小礼物。”这个就是霜儿说的那件法宝,记得昨日小路拿出来要送她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小路就是靠着这串串珠才能保持住清明的。
虽然霜儿很是觊觎这串串珠,可是洛瑶却觉得如此取走人家的宝物不太好,毕竟小路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最后还是霜儿凝出了一粒据说对凡人很有益处的珠子,让洛瑶拿去换了这个在凡人手里发挥不了多大用处,只是暴殄天物的法宝(霜儿语),洛瑶才算是同意了。
不过,这串串珠到底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