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岑音自然醒,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她还觉得纳闷,柜上的那些伙计怎么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找自己,真是奇怪!
岑音穿衣服洗漱以后,刚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金家的人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柜上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甚至一看见病人不行了,几个大汉用毛巾把口鼻捂住,直接抬走。二话不说,点火就给烧了!
岑音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昨晚还好好,今天怎么会成个样子!
她真实地感觉得到疼痛,甚至,她觉得,自己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金家的人死了快一半,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岑音把口罩戴好,焦急地跑出去。
“冯降福!冯降福!”岑音喊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
来来去去的人,慌忙逃走的人,不愿意停留一分钟的百姓,在街上来来回回,他们就像看见瘟疫一样,看街上的每一个人,那种惊恐的申请,让岑音想起了SARS年,人心惶惶的时刻。大家打喷嚏,说话都很小心。
难道?真是瘟疫?或者是人为?
岑音想到人为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么大面积的扩散,会是人为。
她在街上抓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就问:“老乡,请问怎么了?”
那人见她拉住自己,还戴着口罩,一下子跑掉了,就像见了鬼一样!
岑音连续拉住几个人,都被吓得跑掉了。
“说!怎么了,我是冯家的神医!”岑音报出名号,一个路人才停下来解释。
“神医现在也没用了。这奉天城,只是一个晚上,就死了快一半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说是瘟疫,全都逃命去了!神医也快走吧!”那人劝说岑音,也快点离开。
“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死的人呢?人都哪去了?”岑音抓住那人的手,不肯放开。
“日本人,日本人下令,都给烧了!”
“烧了?为什么烧了?都是死人吗?”
“不是,还有活着的呢,也给烧了!我听隔壁的一个小子说,他是日本人看仓库的,结果,日本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好几个,然后就周边的百姓,那小子回来就咳血。然后没两个时辰人就不行了。”
“仓库?什么仓库?”岑音继续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说是个仓库,日本人先死的,然后日本人就挨家挨户搜人,只要咳血的,都要烧了!”路人说完,拿着东西就跑了。
完了!岑音心里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生化武器,泄露了!
岑音迅速跑回冯家。到书房去找冯老爷,可是冯老爷不在。只有管家福叔傻傻地站在院子里,抱着脑袋。一言不发。
“福叔,冯老爷去哪里了?冯少爷呢?”
“都死了,昨晚还好好的,怎么都死了呢?”福叔有些精神失常,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死了?你说冯少爷也死了?”岑音瞪大眼睛,抓住福叔的衣服,使劲地摇晃他。希望他可以清醒些,把事实告诉自己。
“这些丫鬟婆子,都死了!”福叔仍旧一个人重复。
岑音看问不出什么。转身跑去日军司令部,只有那里的人,那里的鬼子,才能明明白白地解释给她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音一路飞奔,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她一直跑,一直跑、
日军司令部站岗的日本兵都带上了口罩,几个日本人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尸体被军车拉着,统一焚烧。岑音甚至能听到军车上有人在呻吟。他们还活着!却要被烧死!
“让我进去,我要见井上!让我进去!”岑音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些人,活生生的人,在她的面前,就一个一个被扔到军车上,还不如一条狗!这是她的同胞,她的街坊邻里,她的兄弟姐妹,她的叔叔阿姨。这些人,在街上遇见她,都会笑着看着她,高兴地说:“女神医!”她不想当什么女神医,可是她看见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对自己笑,她很满足。
如今,这些人马上就要被处决,被扔进火海!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岑音张开双臂,拦在一辆卡车面前。不肯走开。
“小孩!给我走开,不然,死啦死啦地!”一个日本兵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向岑音喊话。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井上!不然,就是你今天从我的身上压过去,我也不让开!”岑音大声喊。
那个日本兵看了一眼岑音,他认得出,前几天他在站岗,就是这个中国小孩儿,治好了井上将军的病。她是将军的贵客!
日本兵跑着,向站岗的另一个日本人说明情况。没有一会儿,井上就答应,让岑音进去。
“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如果谁把这些卡车开出去,把这些人给烧了,我就报告井上将军,让他军法处置你们!”岑音用日语一字一句地说。她要保住这些人的性命,或许,她只是祈求上苍,不要让生灵涂炭!
佛祖保佑!请让他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