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这样的事情夏启在四个小时以前甚至想都没有想过。但是在现在他却是坐在大教堂那空旷的礼拜厅中央的长椅上。抚摸着那些精致的纹路,低着头颅静静的思考着这个事情。
因为他在几分钟后将迎来一场从来没有被任何历史记录记载的,一次璀璨的死亡。
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的彩色玻璃天穹就像是被什么魔鬼啃食了一样,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大洞。点点玻璃碎屑就像是在神话中的光辉一样自那破碎的穹顶上摇曳而下,带来一片血色的光辉。以夏启这个角度可以正好看到外界的那一片天空。并不是他熟悉的湛蓝色的世界,而是一片如同邪魔血液一样散发着邪恶活力的红色。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颗被称为太阳的天体上裂开了一张如同夸张漫画一样的嘴,无声的对着这个世界狞笑着。一滴滴红色的液体随着那裂开的嘴角向着这片殷红的天空滴落,渐渐的污染着这个世界。
血红色的光柱就像是舞台的灯光一样将教堂上雕塑的耶稣受难的十字架笼罩在内。那白色大理石的身躯仿佛活着一样散发着肉色的光辉。在那血色的邪光照耀下,就连十字架都仿佛出现了什么变异一样在阴影中咬合着耶稣的身躯。他那张悲天悯人的面孔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两颗微合的眼眸中留下来一行诡异的血泪。
“唉……”
望着那无声哭泣的耶稣雕像,夏启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心理状态了。是茫然?亦或者是无助?还是别的什么?将手中的那种欧洲中世纪很流行的瑞士长戟横放在膝上,夏启双手叠在脑后扬起头颅仔细的观察着那被彩色玻璃所笼罩的穹顶。
他曾经很熟悉这里。
小的时候这种充满着宗教气息的地方是很吸引某些好奇的小家伙们的,而夏启喜欢奇幻文学也多半是以这里开始自己的梦。在他的记忆中这间礼拜厅永远是一片光洁,纤尘不染。那个有着洁癖的神父最大的嗜好就是打扫这间看起来大的不像话的礼拜厅。将每一个角落里的灰尘都擦干净。而夏启也经常伴随着神父的脚步来擦拭着这个教堂。
光洁的大理石构筑的哥特式地面就像是干旱的皱褶一样被撕扯成一片片的碎片,然后又被不知名的存在强硬的粘合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污浊的图案。周围那些神圣的浮雕都被一层暗褐色和暗红色的结构所破坏。只有在耶稣下方的撒旦像就像是翻身了一样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容。一对通红的眼珠静静的望着坐在礼拜长椅上的夏启。
那里是拉结尔,已经被扭曲成了一团暗红色的东西,就像是抹布一样挂在墙上。这里是加百列,那神圣的身躯被无数道暗红色的触手贯穿,那对天咆哮的姿态在此刻更像是某种痛呼。还有这里的米迦勒,双翼的浮雕就像是被人用斧子劈掉了一样,只余下一片猩红色的污秽物。让人看起来就有一种脑袋嗡鸣的感觉。
事实上夏启明白,这是那个不知名的存在恶趣味的给他专门布置的墓场。不然不可能在来回奔逃的时候巧妙的把所有的礼拜堂的长椅全都砸成碎片,所有的神圣物体全都被污染成了一片污秽,让他在大堂中央的仅存的一张长椅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咚……”就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一声闷响,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面传导到夏启的神经之中。几乎是在一瞬间,夏启就感到了自己所有细胞的战栗。就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子离你的眉心不到一厘米一样那种强烈的感觉。
伴随着这一声闷响,在礼拜厅里的所有的污秽都像是活了一样散发着让人发疯的炫目的姿态。地板在吱嘎吱嘎的作响,所有的雕塑都在颤抖着,天花板那血色的光柱仿佛感到了什么一样越发的殷红起来。那相互摩擦交织的,就像是用女人的指甲用力的扣住黑板死命摩擦一样,让人头晕的噪音在这个礼拜堂内轰然作响。就像是一群虔诚的恶魔信徒在疯狂的呐喊着,赞颂着那种污秽的邪歌一样。
‘来了么……’
面对着这种万物共颂邪歌,仿佛大邪神降临世间的场面,夏启不屑的笑了一下。握住手中的瑞士长戟站在教堂那扇华丽的哥特式大门面前。如果连死亡都已经注定,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所能做到的就看自己究竟能够迸发出怎样的光辉了,对吧?
明明已经杀死他快两位数的次数,明明已经拼尽全力的将他砍成了一段又一段不可能拼接的组织。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一次又一次的从地底发出怒吼,然后冲上来用比上一次更加强大的力量来试图杀死他。第一次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老鼠一样的力量而已,在最开始的恐慌后一斧子就将它劈成了两半。但是现在呢?一次又一次的,甚至动用了教堂里新年存下来的烟火和炸药,这才杀死他一次。但是现在,他又来了。
“即使我未被命运选中,但是此刻恳求众神赐下希望。”
记忆中掩藏在最深处的某些吟唱的片段被翻阅出来。在大厅中万事万物喧嚣的时候,面对那扇已经被污浊和血肉所污染的大门,夏启静静的吟唱着一首偏离了本来味道的圣歌。尽管说近乎毫无用处,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总是需要一个慰藉的。
“此刻恳求神侧耳倾听,并非盗取您的神力。万事万物均为平等,世间生命独一无二。”
仿佛生锈的机轮一样的肉体吱嘎吱嘎的转动着,沉重的长戟在此刻闲的越发的轻盈起来。周身上下仿佛被什么温暖的光芒所笼罩一样,一股股神圣的气息从这个陷入了邪魔掌中的礼拜厅中蔓延开来。在朦胧的眼睛中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长戟直面面对着那扇污浊的大门。嗵嗵的仿佛什么东西奔行在走廊中的声音正在飞速的靠近。所有的污秽和撒旦的神像齐声的称赞着那种邪恶的真名,呼唤着那片邪恶将这个仅存的人类彻底的撕碎。地狱的吟唱在礼拜厅内轰然作响。
“此刻命运离我远去,诸神的光芒不在之地,我将继续前行。”
名为身体的机器轰然作响着,浑身上下所有的零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仿佛一瞬间就能把整个教堂洞穿一样的力量在夏启残破的身躯中回荡着。手腕的骨折仿佛好了一样,脚裸的扭伤仿佛不存在一样,那胸口的贯穿伤痛也变得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身躯已经变成了天使一样,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自己身躯中涤荡着。将那些疯狂的地狱景象隔离开来。
就像是古代的最后的骑士,穿着不合时宜的已经残破成碎布条的校服,夏启持着那柄跟人等高的瑞士长戟,眼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辉站在门前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来到这个地点,又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支持着他,让他在那种足够击垮任何一个壮汉的重伤下站立着,拿着那柄沾染着邪魔污血的长戟面对着那扇大门。
“跨过痛苦与哀伤的桥梁,跃过奢华与**的国度,不曾动摇。只为那最后一点光。”
疯狂的奔走,沉重的躯体撞击着地面传来的震动深深的撼动着夏启那单薄的身躯。甚至光听都能感觉到那怪物究竟有着怎样可怕的体型。单纯的迈动着脚步,前来厮杀的姿态都足够一个胆怯的人就地屎尿气流。但是手持长戟的夏启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倒不如说这种可怕的怪物已经激起了他的斗志,仅存的一只完好的手臂架起了那个等身的瑞士长戟。
那个怪物就在门后面,那种粗重的充满着邪气的呼吸他甚至能够直接勾勒出那种令人作呕的场景。那个怪物也很清楚他就在教堂里面,那个杀死了他十数次的男人就在里面。用那残破不堪的身躯,用那腐朽而无力的武器面对着他最完美的姿态。夏启将会像是被撕碎的臭虫一样被那个怪物轻而易举的碾压成碎片。
但是,那又如何?在命运来临之际,我们所能做到的只能是讴歌着勇气,向前劈出自己最后的武器来进行自己命运最后的一场厮杀!仅此而已!
教堂内的那种交杂的声音越发的刺耳起来,那种哀嚎的邪歌与邪恶正在里面呼唤着门外的主人快点到来。但是门外的那个邪恶却有点踌躇了,里面那个男人杀死了自己十几次,说不定这一次也会被杀死也说不定?但是这种怯懦的思维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教堂那扇坚固无比的大门就像是被一发导弹正面击中一样炸成了漫天的碎片。在黑雾之中,一道邪恶的身影若隐若现。
“圣哉!与我同在!”
挤出了肺部最后的一点空气,调动了体内潜藏的所有的力量与意志,夏启迸发出了灵魂深处最后的一声呐喊,对着那教堂大门口的阴影恶狠狠的挥下了自己的武器!
(新人新书请多支持,而且我写的是比较黑暗和猎奇的,可能很多人不喜欢。但是没办法……我觉得一股脑的YY的女人未免太过单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