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摸着手上的白玉手镯,这是李再渊帮她搜集来的,说是可以隐藏气息,她身上的鬼气一般人看不到,但是李再渊这样有道行的道士却可以一眼看出她的身份。早在几年前,她就拜托过李再渊,希望能够找到一种可以屏蔽气息的方法。而李再渊为她搜集的正是这只手镯。
这手镯与一般的玉手镯没有区别,只是玉质并不好,白玉正在夹杂着一些黑色的杂质,像是玉中夹杂着普通的黑石,这让镯子的价值大为降低。只是带着它后,青鸢明显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冰凉,能让她这样没有感觉的人,感觉到温度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李再渊送她这件镯子以后,又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听他的语气,未来几年他都不会再回临安城,而白耀也和他一起离开,所以朱文文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虽然有那只黑狗的魂魄在其身边照看,但是它的能力毕竟有限,上次的拐带事件真是说明了它的不足,所以青鸢必需要多花些心思在朱文文身上。
这镯子便是对青鸢的补偿,好在付安白现在学道,过些天也要回千裕观,倒是让她空下很多时间。
青鸢出飘香楼时,那道姑还未离开,白耀又对她说些刻薄的话,她却硬着头皮听下去,却还是没有不愿意离开的意思。青鸢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感觉到那道姑的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青鸢心里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不舒服。
青鸢并未走多远,李再渊却走了出来。那道姑见了他,立马穿过白耀身边,对着李再渊跪了下来。这让离开后又回头的青鸢大吃一惊。那道姑的这一跪,可是大大的超出了青鸢的预期。
李再渊却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道姑的这一跪。道姑低着头,不敢直视李再渊,姿态卑谦,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等待家长的惩责。李再渊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目光冰冷。
“师——”道姑只喊了一个字,像是顾忌什么,没有再继续说完,这让青鸢无法判断,李再渊究竟是她的师父,师叔,师伯,还是师兄?现在可以判断的只是,他们是同门,和易安一样都是出自千裕观。而这道姑肯定是做过对不起李再渊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他面前下跪。联系到白耀对那道姑的态度,青鸢觉得她的猜想应该很接近真相。
“您老人家身体可否安好。”那道姑又继续说道。
而这话也让青鸢听了,心中一阵无语,李再渊若不是鬓角有些白发,那么看也只是个三十多岁的人,而那道姑虽然蒙着面,但是青鸢从她的穿着打扮,举止谈吐中可以推断出,她绝不是一个少女,恐怕年纪也有三十来岁。这样一个人竟然称李再渊“老人家”。而从李再渊的生态中竟然没有半点不适。难道李再渊的真实年纪和他的外表相差太大了吗。
李再渊没有回答道姑的问题,直言道:“为什么不离开,你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语气十分的生冷。
这是青鸢第一次见李再渊,这样对人说话。李再渊平日里说话十分随和,声音轻缓温柔,凡事都有带着商量的语气,即使是挖个坑让你跳,在你为跳进去以前,根本无法从他的语调中察觉到一丝不适。
唯独今日,他的态度中对着那道姑带着明显的拒绝味道,似乎不愿意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道姑说完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青鸢远远的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看样子是磕得不轻。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该跪的人也不是我。”李再渊的声音越发的冷。那道姑听了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抬起头。
李再渊对白耀使了个眼色,便一同离开,青鸢见他们急匆匆的从道姑身旁穿过,在从他们的去向中判断,他们这是要马上出城,看来李再渊的确是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而这道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能让李再渊如此,定然不是小事。
但是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可能前去安慰那还伏在地上的道姑。她与那人素不相识,而李再渊又是如此对待她,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道姑绝对是做错过事情的,但是这一切都和她无关。李再渊也没有向她提及道姑的身份,显然是不想让她插足这件事。
她还要赶回家,算算时间付安白也该是要从夫子家离开,她决定一会儿到了荒山野岭,便利用法术,加快速度。好在出了城,就是一片荒山,她使出超出凡人的速度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她终于还是赶在付安白前回了家,如今不过下午时分,依照青鸢的猜想,他定是被夫子留住,毕竟他曾经是夫子最喜爱的学生,如今虽然选择离开他老人家去寻道。五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对安白说。
正好她也因此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让其发现不了她曾经离开过。同时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准备晚饭,因为昨日安白突然回归。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让他准备好的食材没能及时变成可口的饭菜,今日她一定要补偿。
安白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青鸢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夫子,山里的夜里并不安全,青鸢下意识里还将已经和她一样高的安白,当成还是那个凡事都要依靠她的小孩子,害怕他在山里遇上什么意外,碰上凶猛的野兽。殊不知现在那些遇上他,才是真正遇上了危险。
付安白进了屋子,看到一桌子饭菜,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青姐,不用这么破费的。简单一点就好。”说话的时候,看着青鸢,余光似乎注意到青鸢手上的白玉镯子,眼神一阵飘忽,随后指着那镯子迟疑的问道:“青姐,你这镯子是什么时候买来的,怎么昨天没见你带过。”
付安白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青鸢一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这个镯子。她知道只要他不直接接触,是看不出这玉镯的独特之处,所以神色要坦然的多:“这是你不在这几年买的,一只没机会带,今日刚刚从箱子底翻出来的。”
付安白听后低下头,神色有些难过。那玉镯的玉质并不好,从外表看是个十分次等的货。他即使不懂玉也看得出来,那东西不值几个钱:“青姐,以后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更好的。”
青鸢这些年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去了他这个包袱,青鸢的生活依然没有得到改善,他不禁为此有些自责。青鸢并不在意手镯是否名贵,她看重的只是它的功能,但是听到付安白的这番话,她心里还是十分的高兴,毕竟在他心中她还是很重要的。
“不说了,不说了,来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青鸢不想因为一个手镯而让付安白心中产生负担,她只能转移话题,说着就拉住他往饭桌前坐下。
付安白提起筷子夹起一块鸡块,向前移了一寸,似乎想放到青鸢碗里,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青鸢对于他的举动有些奇怪,便随口问道:“怎么了?”
付安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青姐,好些年没有吃你做的饭菜,都快忘记味道。”说着就将那鸡块塞进自己嘴里,又扒了几口饭,看样子,吃的倒是很香。
青鸢见了心中这次大定,毕竟她一直在凭感觉做饭菜,并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个什么味道。她有些害怕这些年做的少,手艺生疏,弄出了奇怪的味道。但是看他吃的这么香,她的顾虑也跟着消失。她也跟着吃了一点,因为要在他面前装人,所以戏还是要演全套。
付安白似乎是饿极了,几乎一个人解决桌子上的菜,这让青鸢有些怀疑,夫子那里没有好好的招待他,或者他没好意思在夫子前吃太多。但是想到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也很正常,所以也没有在意他这种近乎与她抢食的行为。
酒足饭饱之后,付安白抢着帮她洗碗,但是青鸢见他的肚皮圆滚滚的,便没让他做。他在一边看着青鸢洗碗,一边和她闲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说了一下曾经在一起读书的小伙伴,如今的变化。他这个离开多年的人竟然没能认出全部。他见到的一些长辈如今老迈,而生出的感慨。
“青姐,最近这一带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最后他忽然提出这样一个让青鸢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青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河里的女鬼,但是那女鬼这些年来,也没惹出什么事来,听安白的语气,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难道那女鬼闹出事情来不成!只是为何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不清楚。”青鸢如实回答,但想到这事多少可能和她有点关系,便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
付安白的声音有些迟疑:“也没什么,只是师妹,哦,就是陈小妹她娘,最近在家遇到过不干净的东西。”
青鸢听后更加此事与那女鬼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