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德林似乎没有要征求霍恩意见的觉悟,她轻声吟唱起几个音符,霍恩便如同坠入云端,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莱茵城的郊野了。
这是领悟了空间奥义的魔法传送阵,霍恩虽然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体验过,在龙岛只有安德烈和大公主拥有这样的本领。需要大法师以上的精神力来扭曲空间,在强大的魔法阵中,霍恩的精神力是完全被梅尔德林压制的,没有丝毫的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恍如一场春梦。
同来的还有那只猫,龙猫原本就是梅尔德林从罗兰皇宫带到莱茵的,现在梅尔德林要将它带走。这让霍恩想到了小表姐,不知道她会不会很伤心。
“梅林法师,奥蕾斯汀当真是老教皇的老师?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霍恩清醒过来,忙些问道。
“我的名字叫梅尔德林?伊斯特伍德,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梅林’。”梅尔德林道:“你要找她?”
霍恩连连点头。
梅尔德林又道:“因为龙珠的诅咒?”
霍恩刚刚经历了传送阵,现在头还晕乎乎的,毫无防备得点了点头才猛然惊觉,又拼命得摇头。
梅尔德林似笑非似得看着霍恩,道:“怕我?”
霍恩又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觉得瞒不住,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龙珠?”
梅尔德林一把抱住咆哮不已的龙猫走在前面,道:“回来的途中,我遇上一个死对头,曾经到过龙岛。知道你的身份后,这就并不难猜。”
霍恩只得将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梅尔德林道:“阿瀚亨是不会杀你的。”说完叹息了一声,道:“我带你走,是因为你很像当年的我。”霍恩知道梅尔德林是被皇室逐出去的落难公主,而自己则是不被承认的流浪王子。
“你想找奥蕾斯汀,就跟着我吧。这个世界上,除了罗德里格斯以外,没有人知道奥蕾斯汀的下落。”
霍恩忙问道:“她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去找她!”
梅尔德林道:“这个大陆,要找奥蕾斯汀的人很多,就连老教皇,都找了奥蕾斯汀快一百年了。我在罗撒山圣地,老教皇的法师塔里曾见过她的画像,不过,老教皇也只是凭年轻时的印象画的,他也有一百多年没有见过奥蕾斯汀了。那个时候的奥蕾斯汀已经快四百多岁了,可是她年轻得就像一个少女!”
霍恩听了不由咋舌,难怪罗德里格斯被她迷得抛妻弃子,这个女人真当是太不可思议了。
梅尔德林提到这个女人,眼中有些神往,无比羡慕得道:“我的命限已经近了,但是有三个心愿没有完成。一个是窥测至高无上的时间法则,第二个便是亲眼见一见奥蕾斯汀!”
梅尔德林、老教皇也不知道奥蕾斯汀的下落,这让霍恩很失望,但是还是决定跟着梅尔德林,至少她知道的比自己要多,跟着她找总比自己到底乱撞要好。
霍恩已经习惯了到处漂泊的生活,问道:“那我们要去哪?”
梅尔德林道:“圣德里昂。”
霍恩想到小表姐曾提起过,伊利丹大叔在圣德里昂,能见到他那是最好不过了。跟着梅尔德林来到城郊,一家名叫“绿木旅馆”破旧旅馆,梅尔德林抱着龙猫对霍恩道:“今晚住在这里,我们明天一早再出发。”
这是梅尔德林之前留宿的旅馆,旅馆的老板见过她,一边打着哈欠带着霍恩进了房间。今天是莱茵最隆重的神恩节,是没有人会在外流浪的,所以旅馆里的人很少。
霍恩将竖琴放下,看到竖琴上面被箭射损了一点,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是这是母亲的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也让他心疼不已。
当他准备换上烤干的衣服的时候,他却陡然发现,自己的伤呢?
背上哪里还有疼痛?
衣服上面的血迹和破洞还在,但是伤却真真切切没有了!
霍恩突然意识到是梅尔德林,也只有她才拥有这种最高深的生命魔法。
自从有了龙珠之后,他的魔法感知已经近乎完美,只要魔法的痕迹泄露出来一丁点,他都能够感知到。可是梅尔德林不声不响得对自己施展了治疗魔法,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这个传奇的女巫,对魔法的掌控竟然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第二天一早,梅尔德林从雨棚里牵出一匹白骆驼赶路,霍恩去马市买一匹马远行,开始了北上圣德里昂的行程。
“梅林大人,我是为了替我母亲报仇,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将大海女神像炸掉?”
闲来无事,霍恩问道。
梅尔德林道:“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字,自然知道我的身世。离开了一百年,回来一切都变了,以前强大的罗兰帝国现在彻底腐朽了,原来落后而野蛮的莱茵小国,如今却已经强大到威胁罗兰存亡的地步,我身为伊斯特伍德皇族公主,自然需要做一些事情。”
霍恩只看到了大海女神像的炸裂,不明白道:“可是,炸毁大海女神像又有什么用?”
梅尔德林道:“我从歌特回来,发现莱茵在举国征兵,只怕又要侵略我罗兰帝国。依我的本意,现在的莱茵国王,哦,也就是你恨之入骨的父王跟道格拉斯不合,我想借着你们莱茵的神恩节,装神弄鬼得给他们之间挑拨一下,君臣不合自然也就无法起兵了,当然,这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我不是政客。”
霍恩想到一个更加可行的办法,眼中闪着浓浓的仇恨,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梅尔德林道:“现在你们莱茵君臣矛盾最激烈,杀了他反而对我们罗兰不利。再说,你们身上流的都是阿瀚亨的血,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霍恩再一次惊呆了。
梅尔德林冷笑道:“很吃惊吗?”
霍恩感觉头有点晕。
“我说过,阿瀚亨是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是他的直系子孙。”梅尔德林道:“他爱上了自己弟弟的妃子,两人偷偷在一起,还生了孩子!因为愧疚他故意犯错误,将王位的继承权让给了他的弟弟,当初皇室联姻将我嫁入莱茵,是看中了他国王继承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亲王。婚后不久我便发现了,政治婚姻原本就没有什么真感情,我又不屑于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这桩婚事就这么取消了。”
听梅尔德林说的云淡风轻,霍恩却知道她在掩饰。
传闻中,这个女巫当时可是做了许多震惊大陆的大事情,一个女人没受什么刺激,怎么会如此乖张偏激。而且阿瀚亨亲王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大陆,真的是只是随便游历吗?
霍恩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这位老亲王一百多年一直默默得站在王室的身后,原来王室是他的子孙后代!
这一日,两人走到洛特丹行省和斯卡布罗集市,霍恩带着梅尔德林先到那家酒馆住下,胖老板这几天似乎生病了,样子很是疲惫,霍恩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在龙岛的时候跟艾伦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学了一些医术,想帮酒馆老板一下,结果他已经在吃药了,只是还要几天才能好。
梅尔德林见了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多说。
第二天,霍恩买足了吃穿用度的物品,准备辞别酒馆老板,顺便回一趟巡台的小屋,酒馆的老板非常精神得来跟霍恩打招呼,哈哈大笑着说他是福星,他一来病就好了,并送了几瓶朗姆酒,一些油酥麦片,以及油纸包裹着的牛肉和两只小鹿腿。
霍恩目瞪口呆得看着梅尔德林,梅尔德林依旧只是笑了一笑……
来到巡台,霍恩有些紧张,怕梅尔德林嫌这里太简陋,这个巡台早已经被废弃,有些潮湿,也有些霉味,霍恩正收拾着,梅尔德林轻声默念了几个音阶,大手一拂,屋子顿时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霍恩见过她的本事,但是现在见了依旧震惊不已。
去做面包和牛排的时候,霍恩发现梅尔德林居然带着眼镜站在一起,十分好奇得打量着,这让霍恩心中诧异,他知道这位老师怕老爱美,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带眼镜的。
梅尔梅林是公主,是魔法师,活了一百多年,十指没染过葱姜水,见霍恩似模似样得烘面包,觉得比魔法有趣。
晚上的时候,霍恩点上蜡烛,梅尔德林眼睛不好,依旧觉得太暗,手指在空中上面画了个圈圈,然后便有一团星光不断闪烁,将屋子里照耀得灯火通明。霍恩再次惊奇道:“老师,这是什么魔法?”
“是阿瀚亨的星辰魔法。”
梅尔德林的神情有些寂寞。
晚上,梅尔德林突然道:“霍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但是有三个心愿没有完成。”
霍恩点点头,道:“梅林大人,你别这么说,奥蕾斯汀都活了五百年了,你也还能再活三四百年的。”
梅尔德林惨淡笑了笑道:“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奥蕾斯汀,旁人是羡慕不来的。你知道我的第三个心愿是什么吗?”
听梅尔德林这么问,霍恩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并不太关心梅尔德林,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谓的好德如好色,那是圣人的境界。想到这里有些愧疚,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心变得冷漠了。
“梅林大人,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梅尔德林苍老的脸上,眼神却是异常得精神,她看着霍恩,轻声道:“收一个学生,传承我的魔法。”
霍恩呆了一呆,有些惊讶得道:“我吗?”
梅尔德林何等的高傲,要让她主动提出收徒,肯定是有原因的。
梅尔德林点点头,道:“是的,我活了一百六十多年,虽然在罗撒山教过几个修士,但是却没有真正收过学生。我老了,我的魔法不能随我而去!”
霍恩想到她修炼的是霜巨人魔法,而自己是修炼的黑斯廷斯龙语魔法,不知如何学,问道:“我学的是龙语魔法,能跟您学吗?”
梅尔德林道:“真正的魔法,是没有这些藩篱的。霍恩,我这一生太过心高气傲,没有看上眼的学生,你的天赋很好,而且得到了巨龙的传承,总有一天,你会像奥蕾斯汀那样,近乎永恒得活着!”
霍恩心里面猛得一震——近乎永恒得活着?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变身成巨龙,但是却没有想过,自己能如奥蕾斯汀一般近乎长生不死!
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那是魔法师毕生的追求!
这让霍恩的脑海里一阵混乱,自己当真能如奥蕾斯汀一般活上五百年甚至更久吗?
梅尔德林道:“我这一生只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奥蕾斯汀,我查过她的生平,她早年隐居世外,没有人知道她的成就,我算过一下,我们成为大法师,成为魔导师以及大魔导师的岁数应该相差不大,可见我的先天并不比她差。给我同样的际遇,我也可以成就她那样的传奇!”
霍恩顿时明白了是什么让梅尔德林放下高傲,主动提出收学生。梅尔德林争强好胜,虽然嘴上说佩服奥蕾斯汀,其实心里面还是不服气的。魔法师最大敌人就是时间,奥蕾斯汀有,梅尔德林却没有。
梅尔德林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如奥蕾斯汀一般得活着,或许可以达到奥蕾斯汀那样的高度,这样,梅尔德林也算不输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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