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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船长的朗姆酒

霍恩第一次看到巨鲸,虽然这只是一头幼鲸,但是也足有七米多长,虽然它那硕大的脑袋长得很憨秀也很萌态,可是当看到它那血盆大口和那钢刀一般的鲸齿时,霍恩的脸色再一次大变。

小艾伦也趴在房间的门口看着小娃娃鲸,一个人咯咯得笑,甚至有些得意,“霍恩哥哥,莎莎是我的妹妹哦。”在爱琴海,像这种通灵的巨鲸,寿命几乎堪比巨龙,最长的可以活到五百年以上,按这么折算,这个巨鲸真的要算是艾伦的妹妹。

“它叫莎莎?”霍恩问道。

“是呀,是呀!”艾伦一脸的傲骄,“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霍恩撇撇嘴,心说难怪这么难听,取个小丫头的名字一点都没有巨鲸的霸气。

这时,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鲸啸响起,声音之大震得霍恩浑身都似酥麻了一般,那头小鲸也飞快得钻回了海里消失不见。

“什么声音?”

霍恩小脸一阵惨白,艾伦道:“是莎莎的妈妈。快看,在那!”

霍恩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道白练划过海面,直接向莱茵的船队冲了过去,这时一声接一声的巨啸响起,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在莱茵船队之前跃出水面,相比之下,连海船都显得有些渺小,遮天弊日!

霍恩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一头足有三十米长的巨鲸在海面鱼跃而出,然后穿回海里消失不见,接着一个小家伙也跟着凑热闹跳了出来,就显得有些小不点了,很煞风景,是那头叫莎莎的娃娃鲸。

接着,莱茵的船队都剧烈得震动起来,好像是触礁了一般,这是巨鲸的警告。龙岛不首先向莱茵交恶,但是有大鲸在,莱茵如果再相逼的话,就不仅仅是震动的事情。

巨鲸绝对有能力让这个船队全军覆没!

过了一会儿,莱茵的船队退了回去,黑龙号进入了大海深处。巨鲸消失在大海深处,而小莎莎却一直跟在黑龙号的周围,背上时不时得喷出一道喷泉,惹得小艾伦咯咯得笑。

霍恩什么话也不说,要么守在伊利丹的边上,要么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面望着大海出神,他很难理解,这个小女孩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活得这么开开心心的。

“霍恩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苦着脸呢?”小艾伦好像是个自来熟,她显得很热情也很自然。

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能成为好朋友,所以霍恩也就拿她当小伙伴了,委委屈屈得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又忍不住道:“我妈妈死了,大叔也醒不过来了……”说完竟然忍不住呜呜得哭了起来。

小艾伦伸手过来帮他擦眼泪,她的手刚一碰到霍恩的脸,霍恩便立时似触电一般将她推开。小艾伦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全身抽搐,浑身发抖,全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好像随时都要死了一般。

霍恩大吃一惊,以为她这么不经事,一碰就死了,忙些大叫起来,这时,麦卡琳跑过来,脸色凝重得拉着小艾伦往里仓走,责备道:“艾伦,你的身子弱,以后不要跑到甲板上来,小心突然发病的时候摔下去。”

说完看着霍恩,训道:“还有你这个小呆子!海里面风浪大,在甲板上面发呆小心摔下去。”霍恩没有说话就跟着回里面去了。这时杰克船长和船副以及一些水手都围了过来,他们见怪不怪的样子。

麦卡琳抱着小艾伦回到房间里,然后默念着魔法,接连白中带绿的光芒笼罩在小艾伦的身上。

霍恩见得新奇,问道:“艾伦她怎么了?”一边的船副也是一个开了二十多年黑龙号的老水手,他哈哈笑道:“还是女孩儿的诱惑大,你这么关心她,想娶她当老婆吗?”

“你不说我问老杰克去。”

小孩子总是对这种玩笑很害羞,霍恩哼了一声,转而去问老杰克。

老杰克叹息一声,道:“艾伦是天生的亡灵法师,她不需要念魔法咒语就能吸纳亡灵气息,可是哪个姑娘家愿意修炼亡灵巫术呢!就这亡灵之体,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闹得她不死不活的,也忒可怜了些。”

霍恩没有听到艾伦的病,却在羡慕她的命,啧啧道:“她竟然会魔法!”

老杰克道:“那又有什么好的,只有那些隐藏在肮脏深渊和地下世界,没有堕入轮回的亡灵才属于死亡,这些亡灵气息是会蚕食人的生机的。人这一辈子,健康和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这种命里带来的亡灵魔法,不要也罢。”

霍恩本能得想到了白兰度大叔给他讲过的亡灵,那些骷髅架子或者绿毛干尸,甚至看不见的幽灵,都是恐怖故事的主角,而且那些亡灵法师更是死气沉沉的,头上长着丑陋的羊角,手持瘟疫法杖,带着一帮冒着绿光的小骷髅,出现在大陆最阴暗的角落,谁见了谁晦气。

可是,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却并不像白兰度大叔说的那样可怕。

霍恩不可思议得问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天生就是亡灵法师呢?”对于魔法,霍恩还是有一定基础的,白兰度坏的东西没少教他,好的东西也没落下。

老杰克的眉头一下子皱得很紧,道:“是一个邪恶的诅咒。”

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神秘的黑魔法——诅咒。

霍恩感觉到一阵寒意,忙不再问了,但是小孩子心性终究是忍不住好奇起来,问道:“她跟人有仇么?”老杰克叹息道:“是跟我们龙岛有仇,结果这怨咒也落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娃身上。小家伙,你知道吗,她原来是叫莎莎的。”

霍恩看向了海船外面的那条时隐时现在的娃娃鲸,“莎莎不是鲸吗?”

老杰克道:“这名字原本是她的。大家对这诅咒百般无奈,只得给他改名为艾伦,希望以那个女巫的名义让诅咒平息。不过可惜,这似乎不起作用,她们这一次随船出海,就是试试运气,世界之大,或许有能为她解除诅咒的人。”

正说着,小艾伦身上的死气怯尽,又恢复了过来,对霍恩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突然发病。”

霍恩早就没有怪她了,担心道:“艾伦妹妹,你的病真可怕!”

小艾伦点点头,又道:“会慢慢好的。”

黑龙号继续前进,霍恩一个人回到伊利丹大叔的房间,想到小艾伦如此不幸还能坚强得面对,每天都能笑出来,每天都可以过得很快活,而自己没病没灾的却哭丧着脸,被一个小女孩比了下去。

“我再也不哭了,打死也不哭了!”霍恩把坚强理解成不再哭鼻子。

海船一直在大海之中,霍恩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也记不清楚到底在海里面漂了多少天,每天都只待在船上要么发呆,要么睡觉,这些天麦卡琳一直寸步不离得守着伊利丹,她看霍恩的眼神很复杂,霍恩把这种复杂理解成“大人”。

麦卡琳看着霍恩的心情很复杂,但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毕竟是伊利丹带来的孩子。“霍恩,到了龙岛你就跟着我一起生活吧。”霍恩茫然得看着麦卡琳,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看着还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儿。

麦卡琳微微笑道:“以后你是哥哥,艾伦是妹妹。你就跟着她叫我‘姑姑’吧。”

艾伦显得十分高兴得,拍手笑道:“好哦,我终于也有哥哥了。”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别人不具备的特质美,特别是笑的时候。

海船又行了许多天,此时天气变得有些寒冷起来,海水里也透着一股凉气,对于小孩子来讲,快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霍恩和小艾伦在一起,也变得开朗了许多,虽然他仍会对着大海发呆,对着伊利丹发呆,但是这已经好多了。

黑龙号在中途停岸了许多次,有的时候是大陆,有的时候是海岛,船一般会停半天到一天的时间,补充淡水、食物以及医药,以及水手们最钟爱的朗姆酒,因为常年在海上航行,生活条件恶劣,蔬菜水果稀缺,水手们容易得坏血病,喝朗姆酒对身体很有好处。

在船上的时候,老杰克就曾拿着朗姆酒,偷偷得用小勺子蘸着喂艾伦喝。

艾伦从小体虚气弱,龙岛的人坚信越是娇贵和不幸的孩子,越是需要贱点养,这样才能养活。女孩子喝酒在莱茵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北方却被认为不合礼仪,所以老杰克总是偷偷得用勺子沾一点骗着小艾伦当药喝,因为少许烈酒对艾伦的体质是有好处的。

霍恩见得眼馋,但是却远远没有小艾伦的这个待遇,老杰克直接将瓶给了他,因为男子汉需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所以尝过一次之后,霍恩坚信,朗姆酒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麦卡琳自然能闻到艾伦身上朗姆酒特有的甘蔗味,只是当作没有发现。

对于她来讲,如何把哥哥嫂子留下的这个女儿健康养活,远远比那劳什子礼仪要重要许多。但是她却蛮横得要求老杰克不得再给霍恩酒喝,因为这个“可恶的小酒鬼”给她衣服上吐得到处都是,弄脏了衣服她还不敢洗,因为在船上,连女人的衣服,对饥渴的水手们都是一种引诱……

这一天,黑龙号依旧停岸,霍恩以为又是顺道补给,但是麦卡琳告诉他,龙岛到了。

龙岛是一个非常大的半岛,周围环绕着无数小岛,初到港口,霍恩看不到斯卡布罗那样的繁华,显得有些阴郁。上了岸走入城中,便一改沿途的萧条,大大小小的船桅如同攒动的人头,大的港口小的码头都熙熙攘攘的。

如此热闹和喧嚣的海港,让霍恩一度以为回到了莱茵城,但是建筑风格和宗教气氛明显不同。

这是一处有着典型歌特式风格的古城,尖拱、拱顶、细长柱的建筑风格,隐隐带着古朴神秘、阴郁忧伤的气氛,类似于奥丁大教堂、歌特勒斯圣母院的建筑、巨大空阔的广场、随处可见的各种雕像、簇拥而行的华丽贵气主妇、举着遮阳伞打扮前卫、身段妖魅的圆裙小姐,以及扎堆的乞讨者和流浪汉,又或者卖玫瑰的小姑娘和拉客的**。

这里具有一个国家该有的任何建制,却只是个独立的城市,没有国家。

岛上最显眼的建筑便是城中那尊巨大的石像——奥丁神踩着两头巨大飞龙,神情凛然。在奥丁信徒的心中,也只有这位万能的权力之神、魔法之神才能降服大陆最恐怖的恶魔——巨龙。

龙岛的人都是罗兰帝国的人,骨子里流的还是塞亚人的血液,他们信奉的也是奥丁神。在这片大陆上,没有信仰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没有宗教信仰就没有道德底线,也没有灵魂深处的呐喊,所以没有精神寄托的人,几乎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魔法师,或者骑士,甚至政客。

霍恩东看看西看看,没有见到他想看的真正巨龙,不由问道:“这里不是被称作‘龙岛’吗,龙呢?”小艾伦嘟了嘟嘴,道:“霍恩哥哥,我也没见过巨龙。”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老杰克嘿嘿笑道:“小家伙,难道你们莱茵城里,就到处都是狮子不成?”

“莱茵”是狮子的意思。

听众人七嘴八舌得说了一通,霍恩才大致了解。

和人类世界一样,大概每隔千年便有圣人出,在龙族之中,大概每隔两到三千年的时间,便会有一头巨龙打破生存规则,在无比的幸运和莫大的福泽之中进阶成圣,成就龙族的神话——神圣巨龙!

无论是魔法能力偏强的五色龙,还是身体强悍无比的金属龙,都渴望进阶成圣,但是龙族的先天太过完美,所以他们后天进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事实上,种群极度稀少的龙族,往往是几千年都没有神圣巨龙的出现,黄金龙便是所有龙族的巅峰。

而龙岛上从前的巨龙,便是千年来的人类有记录的唯一神圣巨龙。

那头最伟大的巨龙近乎永恒得活了已知的一千多年,可能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它历经了大概一百二十代人的生老病死,也经历了无数王朝的兴亡更替,它的名声大到人所尽知的程度。

巨龙最为倚重的便是它们那完美的身体,仅仅凭借这具身体便可以近乎无敌,所以很少在魔法上花心思。而且巨龙实在太稀少,无法形成种群,像魔法这种群体智慧,它们比起人类、霜巨人、精灵和消逝的魔族都大有不如。

所以巨龙虽然有最完美的魔法天赋,却往往都是魔法上的半吊子。巨龙没有衰老期,它们完美的身体决定了他们的身体永远年轻和强横,唯一决定他们性命的便只有精神,而精神对于巨龙而言,就代表着魔法。

也就是说,一头龙的魔法越是厉害,那么它越是接近永恒。

一头活了千年的强大巨龙,来到人类世界邂逅了一位最伟大的人类魔法师,学会了强大的魔法后进阶成圣,成为世人唯一有记载的神圣巨龙。但是巨龙最后却因为与人类世界过于接近,使得它如太阳一般闪耀升起,昙花一现后,又如流星般惨淡落幕。

它在这个海岛进阶成圣,最后也在这个海岛陨落收场。所以,这个岛被人称为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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