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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苑已是入暮时分,天乐坊依旧热闹非凡,灯火辉煌,琴声歌声不绝于耳,小姐丫鬟们经过一整天的勤苦练习终于得空出来散步消暑,讲讲悄悄话。
回到厢房,饭菜已经摆好了,杏妍坐在桌子边上纳鞋底,看到方铭乐进屋了,她立刻咧嘴笑道:“方姐姐回来啦,晚饭已经备好了,今个儿天气热,吃些西瓜解解暑气。”
“西瓜?”方铭乐喜出望外,桌子上摆着的可不正是红囊黑子的凉西瓜嘛!在这个时代可真是稀罕物呢,一般只有达官贵人还有主子小姐们吃得起,这杏妍何时这么阔气?
杏妍点头说到:“正是,今日多谢姐姐的提醒,姑姑十分喜欢那碗凉汤,还赏了我二十个大钱和半边西瓜,说每日午睡之后,都由我来送醒神汤。”
哎哟,不错嘛,升职了!
方铭乐将西瓜一个对切,笑着说到:“是金子都会发光的,只要你真的用了心,姑姑肯定能看见的,给......”方铭乐递了半角西瓜给她,“这就是你应得奖赏!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劳动果实,我也自然愿意和你做朋友!独食难肥,我都这么胖了,不介意再胖一点的。”
杏妍闻言笑了,鼻尖上的汗珠子异常可爱,高兴的接过方铭乐手中的西瓜,咬了一小口尖尖的果肉,顿时满口津甜,透心清凉。这是她进天乐坊这么久,吃过的最甜的水果。
饭后,方铭乐洗了凉水澡,觉得通体舒泰了不少,换上了天青色襕衫,虽然没有碧水纱裙飘逸,但是胜在宽松舒服。搬出了轻便的竹床在园子里一边晾头发,一边练习吹箫。
方铭乐也知道学乐器是水磨的功夫,急不来的,但是想到了沈静姝的那句不要让她羞愧后悔之类的嘲讽和警告,方铭乐就沉不住气来了。
连续的练习发音,导致下颔咬肌有点泛酸,小脸涨红,脑部有点缺氧发晕,方铭乐立刻明白到自己的送气发音方式不对,又或者练习的强度太过了。
靠在竹床上,细想了一下沈静姝在课堂上说过的话,又觉得姿势和口型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又回屋里对着铜镜练习起来,试图找出正确的吹奏方式,找到正确嘴型,调整到最佳的吹奏状态。
直至夜深,西厢房那边的“呜呜”声才停止,天乐坊乃至于整个梨白城都陷入了黑夜之中。
各种的躁动和不安在蛰伏中慢慢苏醒......
第二日清晨,杏妍早早叫醒了方铭乐,方铭乐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还乌漆抹黑的,翻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杏妍一看着急了,伸手推了她几下:“方姐姐再不起就迟了,姑姑每日都有晨练的习惯。”
这人在屋檐下,就是不得不低头!
见识过沈静姝的“竹笋炒肉丝”方铭乐就不得不为自己细嫩手心着想了,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发了一会呆,在杏妍的催促之下,才开始穿衣洗漱。
来到沈静姝的房门外,看到苏妍早已在旁候着。
苏妍冷冷的说了一句:“真难为方妹妹还起得来。”
方铭乐立刻意识到她在讽刺自己昨夜的练习太过做作,方铭乐含笑说到:“彼此彼此,妹妹初来咋到应该向姐姐看齐。”
不多久,沈静姝房里便发出了声响,苏妍也不和方铭乐抬杠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沈静姝每日有早起在院子里舞剑的习惯,苏妍捧着清水和毛巾候着,方铭乐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跑到不远处的竹林里跳起了体操,又能练气又能减肥,待沈静姝练的差不多了,她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沈静姝倒也没说什么,苏妍小声的说了一句:“肥猪!”
吃过早饭后,便跟着沈静姝去竹轩上课了。
由于昨日受到了惩罚,四位小旦都心有余悸,今日的表现倒也可圈可点,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潜心学习。
今日,沈静姝教授新的曲子,只见她穿着一件丁香色散花短襦,系着万字纹绫的杏色长裙,身姿卓丽,站在亭边上。面朝清幽的竹林,手扶碧色玉箫,十指纤纤,指甲圆润有光泽,仿若遗世而独立的崖上百合,令人心生艳羡。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里飘出婉约凄清的箫呜声,方铭乐铭乐听不懂她吹奏的是什么曲子,不过大师就是大师,颇有流雪回风、清丽幽婉之妙,站在这竹林高亭之上,真有种世外高士的风雅。
隐约中又似乎听到有琴音相和,环佩叮咚间,有歌声传来: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
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疏净见前峰。
侵阶藓拆春芽迸,绕径莎微夏荫浓。
诬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
诬陷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众人皆听得如痴如醉,方铭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乐曲,竟有种刘三姐和阿牛哥对山歌感觉。不过古人高雅多了,利用箫声和琴声在竹林间相和对话,以音会友,以音传神,引起了内心深处的强烈共鸣,给方铭乐进行了一场耳目一新的艺术洗礼。
一曲完后,竹林那边的琴音也渐渐淡去,林婉如第一个回神赞美道:“沈姑姑的箫声和楚师傅的琴声真乃天乐坊的一绝!合奏起来竟如此好听,天上的仙乐也不过如此。”
“依我看,天上的仙乐也不及这一曲!”韩亦遥也娇笑恭维道,话锋一转,便对着静坐一旁的柳含烟说到,“还有十来日不到,这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柳妹妹倘若习得这一仙曲,说不上对了哪位贵人的喜好,这荣华富贵便也得手了。”
韩亦遥还是那个老样子,三句不到,就能把人给酸死了。
柳含烟仿佛已经被酸的习惯了,一直把玩着手中的紫竹箫,面容祥和宁静,不争不吵。
覃梦榕也耐不住寂寞,插话说到:“今年的花魁还能有一千两赏银呢,只盼柳妹妹拔得头筹,不要忘记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就好。”
话到这里,方铭乐忍不住扫了几眼覃梦榕,对她的话开始深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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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的空气非常新鲜,红日冉冉,十分和煦,霞光映在挽心湖上,倒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明艳瑰丽。水烟波浩淼的湿润,两岸柔柳依依的清风徐徐,荷花盛放带来的淡淡馨香,让人心旷神怡,浑身通泰。
挽听楼是一座八角飞檐临湖而建的高楼,此刻楼上隐约传来低婉的歌声,声音很柔很细,似梁间的呢喃又似阵阵三月的杏花雨,很是妙曼,细润人心,轻柔婉转,如清晨在树梢和露轻啼的黄莺,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扣人心弦。
端沐雪眉染翠黛,额贴花钿,一袭绫纹罗绯衫,系着单丝碧罗笼裙,红配绿的颜色,却一丝不显俗艳,反而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皎洁如月,竟比往日轻盈娟秀几分。
纤手抚筝,浅愁微怨,但觉风露清寒,清愁无尽,令人心生涟漪。
她娇唇轻启,细细唱到: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信音辽邈。信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燕子楼空,暗尘锁、一床弦索。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
汀洲渐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解连环》周邦彦)
歌喉如珠如玉,萦绕于心,温软又惆怅。
一曲完后,齐文卓早已听得入神,过了良久才温柔的说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如此看来,花魁的头衔必定落在了雪儿的身上。”
“谢公子谬赞,花魁大赛,雪儿定当竭尽全力。”端沐雪音如燕语,娇柔清脆,看的出来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齐文卓穿着月色圆领长袍,系着银色腰带,手执和阗白玉茶盏,清汤碧液,茶香袭人肺腑,愈发显得面如冠玉,英俊非凡。一双清亮的眼睛凝视着端沐雪,慢慢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好。”
端沐雪就跟喝了酒一样,两颊绯红,血脉沸腾,那种晕乎乎轻飘飘的感觉,甚为美妙。莹润的小脸上一直挂着梦幻一般的甜蜜笑容,想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面前,萌动不已的芳心一直处在高频率的跳动中,竟有种要脱喉而出的冲动。
“听说,新晋的三等随侍中有一名姓方的女子,长得珠圆玉润略显胖腴。”
端沐雪神情一顿,姓方的,略显胖腴......
可不就是方铭乐!为何公子会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