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扬起了眉,“这到底是谁的梦?知秋,你最好说清楚,你那张道符,能够证明什么?或者说,你想搞什么鬼?”他说着,瞧着那张幽兰的火纸缓缓飘下,宛若一个暗夜中的妖灵,在空中划着冷森森的阴险和恶毒。这个知秋一叶,到底想干什么呢?他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
“我想搞什么鬼?这句话,应当问公子才是,不是么?”知秋一叶反问了一句,在火把跳动的光线中,他原本端正的脸上变得更加俊美,只是这种美感,有一种破灭和虚无,脸上的轮廓也比较坚硬,便好象一张人偶的脸,那样的不真实。
人偶?宁采臣在心下一惊,难道这个人不是知秋?却不知,在他猜疑之际,知秋一叶也同样这般看他,幽幽的火光中,宁采臣的脸也极美丽,并精致的不真实,宛若人偶。人偶?为什么会象人偶?为什么呢?
在楼梯的中段,三个人抬头望着飘飘的空中鬼火,陷入了另一个神秘和危机。
知秋一叶目光扫视,在注意那张鬼火道符的同时,也观察着宁采臣,为什么是人偶?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此地存在着鬼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不真实么?“宁公子,你到是说说,在进入这个楼梯后,你变了么?”
宁采臣瞪着他,“这话似乎是我要问的,知秋道长。”
知秋一叶低了低头,手指间又变换了几个指诀,“宁公子,贫道觉得,这时候的宁公子好生陌生,就象换了一个人,好象是一个人偶,被人拿线控制了?”
宁采臣怔了怔,“知秋道长,我也有这感觉,不过,不是我,而是你,你才象个人偶。”
知秋一叶又微笑了,“宁公子,为什么呢?我们都想到了人偶,难道是因为,此地有人偶师?”
宁采臣迟疑着,说:“不错,聂家村本来就是人偶师的地方,难道说,这儿有聂家的人?”
知秋一叶抬手挥袖,刷的一下,将落下的鬼符卷在了袖内,“聂家的人?不错,的确是有聂家的人,聂小倩不正是一个人偶师,哦不,是一个虫偶师。”
宁采臣脸色难看,“你非要这么说么?为什么你一直怀疑她?”
知秋一叶道:“不是我非要这样,是情势所逼,你不觉得你的信任有问题么?聂小倩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这么护着她?你连她是个什么都没搞清,为什么对她如此之好?”
宁采臣刚要反驳,十方小和尚在旁边忍不住了,颤声问:“俩位,你们不要吵了,我师父说过,遇到困难不团结,困难就无法解决。另外,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会相互怀疑呢?我们是一起下来的,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全变了,难道说你们都被人控制了么?”
知秋一叶和宁采臣听到耳内,都是一惊,是呀,这心中的猜疑,怎么会产生了呢?这莫非就是分化?为了消弱他们的实力,分化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如果是这样,这个看不见的梦之主人,已经在发动攻势,用一种无形的手段,控制了梦内人的情绪和心智,便仿佛人偶,被看不见的线索牵制。
知秋一叶想到这里,握着黑木剑的手急忙抬起,将剑竖直身前,直指眉心,“无量天尊!横路动脉穴……”他说了串奇怪的咒语,另一手高举着火把,那火把上的火突地明灭了三下,大放了光明。顿时,知秋一叶和宁采臣二个精神都是一振,似乎摆脱了什么,彼此间放松了下来。
知秋一叶瞧了瞧宁采臣,见他嘴唇微动,便拦着了道:“采臣,你先不要说话。”说着,举着火把,一手握剑,在宁采臣的身旁仔细搜寻,忽地剑尖一挑,在宁采臣左手袖子旁边挑着了什么东西,举着喃喃说:“果然是这样的,果然是这样的……”
宁采臣凝目瞧了瞧,“是什么……”没说完,便止住了,在知秋一叶的剑尖上,挑着一丝细细的黑丝,如同蛛丝似的,沾着剑尖,而蛛丝的一头,竟是连着自个的袖子。“这,这是……这难道是……”宁采臣震惊了,想问,却问不出话来。
知秋一叶抬了抬手,剑上的蛛线微动,牵连的宁采臣左手也动了动,“没错,采臣,这是人偶师的线,你被控制了。”
宁采臣不简直不敢相信,可眼睛告诉他,这是真的!“我被控制了,这线,这线是连在我身上的,那么我……不是成了一个……人偶?”
知秋一叶点了点头,“对呀,怪不得我觉得奇怪,却原来是这样。采臣,我方才动剑,你是不是想打我?”
宁采臣惊慌着,说:“不错,刚才我是想攻击你,我以为你想刺我……不过,我的肩才动,就发觉不对,你不是想刺我。”
知秋一叶道:“嗯,还好,你身上的线还不是太多,所以……”他一边说,一边握着黑木剑,在宁采臣身子前后左右扫荡着,“你别动,我拆了这些线!”
十方在旁看着,越发害怕,“知秋道长,他身上的线,是从哪儿来的?”
知秋一叶边扫边说:“是有人布置好的,就在楼梯上,就好象蜘蛛的丝,结在空中,有人走过,便会沾上。”
宁采臣听了,方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我不是人偶。”
知秋一叶笑了笑,“这么大的活人,他要一下子把你全控制了,还真不容易,还好十方的提醒,我们发现的早,不然线连多了,就糟了!”说完,将黑木剑倒转,递给宁采臣,“你身上的线都断了,我身上的线还在,你帮我挑断了吧。”
宁采臣接了过来,挥剑在知秋一叶身子周围扫着,没一会儿,剑尖上的蛛丝就缠了有一团。“这么多蛛丝,是怎么沾上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就算蛛丝再细,网到了人身上,总会发觉的吧。”宁采臣举着剑,看着那团黑丝,很是不解。
知秋一叶伸手又拿过了黑木剑,说:“你以为这是寻常的蛛网么?这不是蛛网,这是人偶师的线,是一根一根垂直放落的,避开人的五官手脚,只沾衣服袖子,你怎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