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静听了阵,在呼呼的风声中,那越来越近的擂鼓声。是的,擂鼓。这已不是单纯的打更。但无论怎么样听,还是象鼓声。“前辈,你说过,这儿有什么剥皮鼓的,这难道不是它发出的声音?”
燕赤霞呵的一笑,“剥皮?你如果真的到了哪儿,就不会听到什么了。那边寂静如死!”
知秋一叶盯着燕赤霞,“燕老,如果这不是鼓声,那么是什么?”
十方在旁叫道:“我觉得燕道长说的对,这不是打鼓,鼓不会越靠越近,到象是什么东西的脚步声!”小和尚的说法,却是提醒了知秋一叶,和宁采臣都是一愣,再听了听,果然象是脚步声,这会儿近的连地皮都发颤了。但是,什么样的脚步,可以发出这么巨大的响声?
知秋一叶脸上失色,“这东西很重,什么人会有这么庞大的身躯?”
宁采臣想了想,却不同意他的说法,“不一定很大,有些人故意踩重了,让你以为他很大。”话音刚落,沉重如鼓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地面震荡的厉害,让知秋一叶,十方,宁采臣三人都变了神色,宁采臣皱了眉,说:“他朝我们冲过来了。”边说边身躯一侧,做好了闪开的准备。谁知他这点子动作才做罢,嘭的一记大响,地皮颤发颤中,忽然没了声音。
这一来,万物无声,一瞬间变得静悄悄的,没了任何状况。与此同时,呼呼的风响,远处的闷雷,都停止了。
“风呢?”知秋一叶疑惑的问。
十方左右看了看,睁大了眼睛,“不下雨了么?”
宁采臣瞧着燕赤霞,所有的疑问,都要他来回答。天,这时黑了下来,四下里暗成一片,刚才冲过来的东西,不知藏到了哪儿,这会子踪影全无。笼罩着兰若寺的,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燕赤霞粗重的喘息着,隔了片刻,方说:“雨不会下的,没了风雷,还下什么?”又道:“有火折子么?”
知秋一叶伸手怀内,摸了摸,“我身上还有几个,但不多了。前辈要么?”
燕赤霞哼了哼,“给我。”
知秋一叶掏出了一个,递了过去,“喏,给你,可惜没有火把。”
燕赤霞接了过来,“火把有个屁用,你方才还没有吃够火把的苦么?”说得知秋一叶微红了脸,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
燕赤霞拿了火折,却不就点,而是手握大剑,站了会儿,眼睛从左到右,扫视着,慢慢的看,象是在辨认什么东西的方向。宁采臣见了这情形,也瞪大了眼,仔细观察。前后左右,都静静的,暗无天日。能瞧到的,只有亭台的轮廓,黑沉的厉害。不由心下嘀咕:到底有什么呢?在找什么呢?为什么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没有什么反倒让人如此不安,仿佛处处都透着危机。
突然,燕赤霞火折一晃,点亮了。这一瞬息,三个人差点呼吸停顿,便在宁采臣面前,蓦地里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黑压压的,总有几丈高。一颗头颅就垂在了宁采臣身前,近得快碰到了鼻子。火光闪烁下,这头上面目凶恶,没有眼睛,空了二个黑洞,披散着乱发,只差得一丝,就贴着了宁采臣的脸。
十方正要放声尖叫,却哑了似的,张大了嘴。却叫不出来。知秋一叶则脸上发白,手握黑木剑,将剑柄抓得紧紧的。而宁采臣做为首当其冲的人,根本就象吓傻了,一动不动的瞪着面前那张大脸,凶恶的大脸上,没有眼睛的黑洞象是有了感应,朝着宁采臣,无声的,裂开了大嘴,那嘴越张越大,嘴内黑呼呼的,黑到了没底,向着宁采臣,“呵……嘶……”宛若一个无底洞,象要吞下了宁采臣似的,但忽然又不动了。
燕赤霞的大剑横到了宁采臣面前,挡住了那个庞然大物。而他手上的火折子卟的向地上一扔,那点火光立时熄灭,紧接着又是一亮,在闪烁之中,黑黑的庞然大物动了,在大剑的逼迫下倒退着,每一步都沉重异常,震荡着地皮。同时,它大张了嘴,发出了声狂嘶,其声难听,仿佛来自地狱,吼的人发颤。
燕赤霞口内低吟,身法如风,大剑灵巧的翻飞,边砍边喝:“何方恶灵,竟敢冒犯洒家!”
知秋一叶在旁仔细瞧着,可是地上的火折一明一灭的,让他始终不能看清,这个庞大的东西,是人还是物?只看见了黑糊糊的一片,只比周围的夜色稍暗了那么一点,便藏在黑暗内,隐蔽了全身。只留下了一个脑大如斗的头颅,供人观赏。却是让人看得惨淡的慌,心跳如鼓。
这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能长这么大个的,身子还四四方方的,象是一个巨大的石像。难道说,这便是兰若寺的鬼怪!一个来自黑暗的魔鬼?
燕赤霞狂舞大剑,再喝道:“死去的亡灵,还不快回到冥界!”抬手处,突地一道霹雳,沿着天际,直劈而下,一声巨响,如雷贯耳,劈得那怪嘶吼,场内诸人只觉刺耳之极,再看过去,那庞大的黑影子消失不见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股子恶臭,充满了当前的空间。
十方挥着手扇着气味,胆战心惊,“燕道长,那鬼怪被你砍死了?”
燕赤霞冷冷扫了一眼十方,“小和尚,我不是出家人,你别这么叫我!”
知秋一叶心下佩服,说道:“刚才那个,是什么鬼怪?这么大的身子。”
燕赤霞剑收身前,以手柱地,“你们不要高兴太早,刚才的恶灵,可没有被我打死,只是赶跑了,等会儿只怕还会来的,你们要小心了。”说着,朝地下吐了口气,调息着体内,又说:“小道士,你的灵力降了很多,没恢复之前,看来不能帮手了。哼,那恶灵好生狡猾,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出它的底细,到底是鬼还是妖。”
宁采臣这时,强按了一颗狂跳的心,平息着呼吸,问道:“前辈,方才的人,你不能确定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