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阁门口,老鸨斜眼打量着陈逸和鲁正:“真是稀客啊,又来了,凑够银子进去了?还是准备再来被棍棒赶走一次?告诉你们,老娘可是不好惹的。”
鲁正向陈逸抱怨道:“这位大娘说话真没品,都开始自称老娘了,我称呼她大娘她很跟我急,到底大娘和老娘这两个称呼哪个更老?”
陈逸走上前笑道:“这位大姐,这次我们可不是想来胡搅蛮缠的,有关公子带我们进去。”
陈逸将关哲推了出来,老鸨看到这位大财神马上换上一副脸色:“呦,关公子,这二位是您朋友,您准备请他们进去乐呵乐呵?”
“嗯。”关哲点头。
“那行。”老鸨伸出手道,“平日里你的抠门我就不跟你算了,先将这三个人的进门费十五两银子拿出来!否则,哼哼,今天你连苏姑娘的人都见不到。”
陈逸望了关哲一眼,难道这小子平日里很抠门。想想也是了,本来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不会带许多钱。
“这些够不够?”关哲这次很豪爽,直接拿出二十两银子,老鸨的眼睛都看直了,陈逸看到他怀里还有很多关子票,那一叠加起来至少有十几二十张,也就是说他至少带了几百两银子出来。
当三人被请进梳阁的正门,陈逸不由问道:“关老弟,你带这么多银子来做什么,难道……”
“嘘。”关哲作出噤声手势道,“今天是苏姑娘出阁的日子,我与她相恋那么久,是想今日一次给她赎身,背着家里偷……拿了这么多银子。”
陈逸会心一笑,翘起拇指:“真是我辈风范。”
三人正往里走,忽然有个不太高的男子低着头缩着手急匆匆走过来,陈逸本来也没太留意,不过这个人却跟关哲撞了一下。“对不起。”那人道歉一句,急匆匆从门口出去。
“这人怎么这样,疼死我了。”关哲突然捂着自己的腋下,痛苦道。
“撞一下不至这样吧?”陈逸看那人已经走出梳阁的门,转而将视线落回来,只见关哲从自己的腋下拔出一根银针来,上面还带着血丝。
“这……”关哲拿着针不知针从何处而来。
陈逸笑道:“这可真有意思,一进来就有人刺你根针。见血,不是什么好兆头。”
关哲突然摸着伺机的身体道:“不好,我的钱,那些钱不见了……”
陈逸和鲁正大惊,鲁正走上前帮他找了找,苦涩道:“真没了,那我们这顿饭,有没着落了?”
“肯定是刚才那人所偷,我去追回来!”关哲马上要往门外走。
陈逸拉住他道:“早追不上了,没猜错的话,他目的就是要你去追,不然撞你一下偷你银子神不知鬼不觉,为何还要给你刺根针引起注意?”
关哲有些茫然,鲁正点点头道:“阮大哥,你分析的挺有道理,他这是要我们去追他。”
关哲哭丧着脸道:“那一会苏姑娘可怎么办?要是不能给她赎身,今晚她就要开始陪客人了!”
陈逸安慰他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的那个什么苏姑娘吃亏,鲁正,对不对?”
“嗯。”鲁正点头,“行侠仗义乃我辈所为。”
陈逸只是挑个话头,没想到鲁正居然说出行侠仗义的话来,不禁汗颜。在青楼行侠仗义救风尘女子,这也够仗义了。
三人继续往雅间走,因为关哲还算这里的贵客,雅间准备好,然后便上酒上菜,也没人会让他先行付帐。等三人落座,酒菜也上齐,雅间里只剩下三人。
“原本想来吃霸王餐,却有关老弟请客,如今却带着关老弟一起来吃霸王餐了,真是世事无常。”陈逸道。
只见关哲却不关心霸王餐的问题,手里抚摸着下午鲁正帮他追回来的那块家传古玉,喃喃道:“看来,只有先拿这块玉救苏姑娘了。”
“这是块宝玉。”陈逸远远看了一眼随口说,继而举起酒杯道,“我们不妨先把酒言欢,一会出去大干一场,救回你的苏姑娘。”
“对对对。”一边的鲁正两眼放光望着一桌酒菜,“还是先填饱肚子重要。”
三人刚喝了一杯酒吃了几口菜,雅间的门便被打开,一名身材翩跹容貌素雅婉约的女子独自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看到关哲,似乎脸上也能挤出几滴水来。
“苏姑娘?”关哲惊喜站起身,上前迎接。
二人果然是有情有义,在那缠缠绵绵,苏姑娘似乎眼睛里还有泪花。关哲将女子引到桌前,向她介绍了陈逸和鲁正二位,说是故友,那女子婷婷施礼,似乎并无太多兴趣。鲁正吃的开心,陈逸却打量着女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正常。她好像总是有意无意打量关哲腰间的那块古玉,还稍微带着些诧异。
“苏姑娘,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将你赎出去,让你跟你情郎过好日子。”
陈逸正喝一杯酒,闻言几乎全部从鼻子喷出来。对关哲的崇敬又升华了一个层次,弄了半天,这关哲还是个情种,为他人作嫁衣裳那种。
那女子亲自为三人各斟一杯酒,如泣如诉道:“关公子,小瑟感谢公子一直以来仗义相助,今生既无再见之期,以杯酒送别。”一口而尽,转身急匆匆奔出房间。
“苏姑娘,苏姑娘。”关哲原本要去追,可惜那女子走的太快,已经追不上。
只见关哲站在那里喃喃自哀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还是个诗圣。陈逸笑着摇摇头道:“不一样,她还没嫁人呢。”
关哲似乎一点精神状态都欠奉,拿起女子倒的酒就要喝,却被陈逸伸出手一巴掌给打洒了。
“阮兄,这是作何?”关哲不解看着陈逸。
“这是好酒,但不能喝。”
“这酒有明堂?覆水难收,还是酒无红颜不能饮?”
还是个书呆子!陈逸将自己那杯拿在鼻子前闻了闻,笑道:“酒是好酒,可惜加了点料,也就是迷酒了,喝了也没别的坏处,睡几个时辰就能醒过来。”
“啊?”关哲似乎还没明白过来,错愕当场。
鲁正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阮大哥,你如何觉出这是迷酒?”
“这就要归功你两位师侄和你二师姐了,她们经常灌我迷汤,久而久之鼻子就形成免疫力了。”陈逸笑着说,“我猜刚才那位苏小姐之所以那么急匆匆离去,是因为她喝了那杯酒,知道自己要被迷晕,为了防止我们察觉端倪才匆匆离去。”
关哲紧张道:“那苏姑娘不是有危险?”
“迷酒很容易解,我看她是想让我们有危险才对。”陈逸无奈摇摇头,“唉!难不成,这是一家黑店?”
鲁正笑道:“阮大哥,青楼也有黑店?”
陈逸想起钦州的五音楼,感慨道:“有,只要有你二师姐的地方,白店也变成黑店了。”
“吱嘎!”门再度打开,一个佝偻的老太婆,端着茶碗和茶壶走了进来。
陈逸笑道:“看来,这黑店的人不成目的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