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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意-伏击

华姬丽并不知道发生在白钢寨中的这一幕,但是她从这几天“山贼砍柴者”们的动向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最近两天,“山贼砍柴者”的队伍突然增加了护卫的力量,而且也不再分散行动,这说明白钢寨已经有了防范意识,至于是否发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黑水狼而是人类,这还不一定。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才是较为正常的现象,然而这些护卫力量仅仅存在两天之后,在今天早晨又消失不见了。原本扎堆砍柴的“山贼砍柴者”们重新分散行动,而且人数也得到了补充。

不过根据高翰德的观察发现,并非所有的“山贼砍柴者”都是单独行动的,还是有一半左右的人选择和别人搭伙。

“情况有些不对……”她忧心忡忡地向高忍提出自己的忧虑,并再次提出回斜阳镇休整的建议。

高忍看着心爱的女孩,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虽然华姬丽是高家庄少年们心中的女神,虽然她是如此的聪明且善解人意,但终究脱不了女人这个性别桎梏,有些畏首畏尾,冲劲略显不足。

他自然是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耐心地问到,“你在担心什么呢?”

“你不觉得今天白钢寨有些反常吗?”这是华姬丽唯一可以用来支撑自己观点的依据。

对于这点高忍也无法否认,“是有些反常,但为什么不是他们今天有其他事情呢?比如说遇到一支大商队,需要更多的人手去劫道,所以把护卫力量暂时撤了。”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以至于华姬丽都无法反驳。

但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有落单的“山贼砍柴者”可以各个击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而高忍和高翰德都不愿意放弃这种机会。

“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报仇的机会还很多,为何要急于这一时呢?”华姬丽努力地进行着尝试性的说服。

“不!”对于这一点,高忍没有任何的妥协,哪怕对方是华姬丽,“哪怕是明知有危险,我们都要迎难而上!”

“一旦退缩一次,以后必然还会退缩第二次、第三次,最终成为一种习惯。当退缩成为习惯时,我们便丧失了报仇甚至面对其他困难的勇气。”

“白钢寨的山贼很强大!我们的报仇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斗争,正因为这样,此时此刻就更加不能退缩!”

“我们只能战斗下去,哪怕付出鲜血,哪怕付出生命!否则何以向长眠于地下的亲人们交代?”

高忍一句接着一句,如同铿锵有力的誓言。

华姬丽不但没能说服他,反而被说服了,“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在她的眼中,这个少年已经不仅仅是高家庄当初那个俊朗阳光的男孩,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才有的坚毅味道。如果说以前她对于高忍的感情还仅仅是停留在青春期的萌动和少男少女的相互吸引上,那么此时此刻,她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其实不止是华姬丽,高翰德听了这番话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觉得自己要是不像高忍那样受点伤见点血,简直就是有负高家庄的乡里乡亲了。问题是作为远程攻击的弓之血脉,他有多少机会受伤呢?到了他也会受伤的时候,这支复仇小队怕是要面临团灭的危机……

由高忍定下这绝不退缩的基调之后,三人按照前些日子的行动方案再次向“山贼砍柴者”所在的区域摸了过去,很快便选定了一名落单的山贼喽啰。

因为前些日子的变故,加上今天没有护卫力量,“山贼砍柴者”们的活动区域有意识地缩小了大概三分之一,使得单位面积内的人数密度变向地加大了百分之五十。经过高翰德反复观察,好不容易才选定了一条安全的路线,可以让他们接近那名单独行动的“山贼砍柴者”。

那是一条可以算作是一线天的夹道,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在经历了数千年的寒暑更替、风吹日晒之后,不堪负荷,迸裂成两半。岩石的裂口中间自然不会有树木存在,自然也不会有“山贼砍柴者”的存在。

穿过这条夹道,三人就顺利地避过了在两侧林间砍树的几名“山贼砍柴者”,悄悄地来到这名落单的山贼附近。

这名山贼从面貌上看有些岁数了,应该和他们杀死的第一个“山贼砍柴者”斧爷差不多,不过根据山贼普遍显老的职业特点,这人应该正值壮年。他手握一柄黑色的宣花斧,正懒洋洋地砍着树。相比于那柄看起来足有数十斤重的大斧子,他的身材却显得有些瘦弱了,而且到了这种岁数还在使用纯黑色的斧头,说明他这辈子没多少机会开启血脉了。

看到这种情形,高翰德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偷袭本来就很难获得血脉开启几率的加成,而对方又是个和自己一样未开启血脉的普通人,那么这一次恐怕又是一无所获了。考虑到这一点,他也没兴趣和高忍争取出手机会,而是主动地承担起了警戒和接应的职责。

剑之血脉对斧之血脉天然具有一定的兵器克制和属性克制,加上最近击杀了不少斧之血脉的山贼,这种对手对于高忍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挑战了,更何况他还拥有高出对手两星的位阶压制。

说白了,这就是欺负人。

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当高忍从树丛中冲出来,直取这名偷懒的山贼时,对方却是突然转过头来,面带嘲讽地看着他。高忍一时没能理解对方脸上表情背后所代表的真实含义,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向对方逼近,手中的长剑也迅速地做出刺击的动作。

这要是在以往,凭借剑之血脉略胜于斧之血脉的攻击速度,他能赶在对方反击或者做出有效的防御之前刺中山贼的要害部位,但是今天他却撞到铁板了。

是的,铁板!

那山贼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灵敏动作,轻巧地将宣花斧横在胸前,斧面就像一面盾牌一样,轻松地挡住了高忍这一刺。

“叮~~~”的一声清吟,高忍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剑刺在了一块巨大的铁锭上,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的是山贼,高忍却被自己本命之剑的韧性给弹了回去。

这时候他再看对方的斧子,就在他刚才击中的位置,一小片黑漆脱落,露出了宣花斧真正的颜色来——基色还是黑色,但是浓密的雾状白点几乎已经喧宾夺主地取代了黑铁宣花斧原先的颜色。

七星或者八星黑铁位阶!

竟然是“劫道队”的大头目!

高忍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华姬丽忧心忡忡的玉容,女孩的担心终究是应验了,白钢寨“山贼砍柴者”的护卫力量并没有离开,而是伪装成了他们的一部分,用以引诱暗藏的敌人。

所以高忍中伏了,不得不面对一个七星甚至是八星黑铁位阶的山贼大头目。

山贼大头目看到眼前的少年脸上出现短暂的失神,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嘴里的一口白脏牙简直比宣花斧临时上的黑漆还要黑一些,同时嘴里喷出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口臭的刺鼻异味。当然,他可不是那种拥有喷吐技能的魔兽,攻击技能还是他的本命武器,于是手中的斧子也举重若轻地抡了起来。

等到高忍反应过来时,那柄宣花斧已经在他的眼前逐渐放大,斧面掉漆的位置上,雾状白点反射着头顶炫目的阳光,仿佛一柄利刃一样,先于斧刃一步,划伤了他的自信心。他不仅错误判断了形势,而且身为剑之血脉所拥有的速度优势在对方面前也被压制,这让他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此时他几乎已经打算闭着眼睛等死了,不过内心的坚持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于是高忍下意识地将长剑横在了自己前方,挡着宣花斧的攻击线路。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和拥有斧之血脉的对手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于是左手也没有闲着,直接托住了剑锋的侧面,形成两手一起用力格挡的架势。

那冒充“山贼砍柴者”的“劫道队”大头目自然是不会把高忍放在眼里,双方相差了五个位阶以上,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自己必然是稳操胜券。所以他这一斧还是劈了过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咔嘣!”

这是金属碎裂的声音。

高忍的本命之剑碎了,从剑刃中断被宣花斧劈成了两段。

同时碎裂的还有他的心……

宣花斧在劈断了长剑之后,去势已尽,力道也归零,最终停在了离高忍胸膛还有几寸的距离上。

高忍没有直接被劈中,却依然受了重伤。对手斧之血脉的巨力沿着断剑传递到他的双臂,再由双臂传到身体,不止是震断了他的胳膊,连腹内的脏器也受到重创。他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去,退出好几步远之后,才跌坐于地。

“劫道队”大头目虽然对于这个结局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能劈断对方的武器,自己却做到了;他没想对方能够如此顽强地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对方却做到了。

同处于黑铁位阶,就算自己拥有星级上的优势,但也不足以破坏对手的本命武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知道高忍的真实位阶与本命武器存在着差异,直接导致本命武器的坚韧程度无法与血脉之魂匹配,这才在刚才的碰撞中折断。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大头目这时候本应该想的是继续追杀高忍,而不是发呆走神。

走神的后果很严重,就像刚才的高忍一样。

高忍付出了本命武器折断和自身重伤的代价,而他,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嗖!”

一支羽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转瞬既至,回过神来的“劫道队”大头目只来得及看见近在咫尺的乌黑箭簇,便觉得喉头一阵火热。

这是高翰德的一箭!

在高忍出手攻击却失败的同时,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并且做好了攻击准备。等到那个假冒的“山贼砍柴者”暴起反击的同时,他开始追踪目标。

可以说高忍的那一档发挥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还给在远处警戒的高翰德锁定对手的机会。

斧剑相击,高翰德出手;山贼走神,高翰德得手。

整个过程只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从高忍出手到高翰德完成击杀,时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华姬丽已经意识到了这次伏击不可能那么简单,白钢寨既然出动了一位“劫道队”大头目为饵,肯定还有更加强硬的后手。回想起刚刚三人选取的行进路线,回想起那块巨石裂成的一线天,她心中已经了然。

连这条路线都是对手为他们安排好的!

“高忍!起来!快走!”她再也顾不得保持安静以避免暴露三人的位置,大声地呼喊着。

事实上就算她不喊这一嗓子,三人的复仇小队也已经暴露了,从高忍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暴露。

……

白钢寨里,幕僚张不醒眯缝着双眼,舒服地躺在一张放置在阴凉处的石躺椅上,想着自己为那些不知名的仇人们安排的埋伏。除非敌人异常强大,强大到能够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给扯碎,否则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问题是敌人有那么强大吗?

那是不可能的。

强大的敌人何必像山耗子一样躲躲藏藏搞偷袭,直接光明正大地攻打白钢寨就好了。说实话,东方浩杰固然是白钢位阶的斧之血脉,但是落到大人物们的眼睛里,那就什么都不是。小小的白钢寨,只要某些人愿意,完全可以像是碾蚂蚁一样将之碾碎。

高忍出手的第一时间,整个砍伐区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并且第一时间动了起来。张不醒在高翰德看不见的位置上,安排了一名同样拥有弓之血脉的山贼,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劫道队”大头目身后的那一小片空地。所以当这名山贼弓手看见高忍出现在那里之后,便按照事先的约定,向所有人打出了动手的讯号。

若是三个少年此时能够从高空鸟瞰这片山林,便会发现一个口袋正在向他们收缩过来。

……

高忍听到华姬丽的叫声,虽然内心依然是一片空白和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向女孩所在的位置奔跑了过去,边跑嘴边还不停地往外喷出一口口鲜血。

此刻支撑着他的是顽强的意志和对同伴们的责任感!

否则他应该倒地昏迷不起才对。

“翰德!回头!你开路!”华姬丽并没有注意到高忍这边的情况,她在见到高忍响应自己的呼唤之后,立刻把注意力转向了身后的来路上。

高翰德脸上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但他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华姬丽会如此紧张,说明此刻还有更大的危机正笼罩着他们,于是他听话地开始回头奔行。

跑出几步远之后,他停了下来,无奈地回头看着正在等待高忍过来的华姬丽,“回不去了……”

华姬丽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尽管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终究还是没能快过安排了这次伏击的那个人。

在巨石一线天的那一头,在两片黝黑的岩石之间,几个山贼已经堵住了去路,有斧手、有剑士,也有弓手,职业搭配相当齐整,根本不是三个少年能够硬闯过去的。

而且华姬丽相信,就算他们有本事杀掉眼前能够看到的几人,那么在巨石一线天外面呢?

她不相信白钢寨没有别的安排。

回头路是绝路!

她瞬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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