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面色一变,但想了想之后嘴角却微微上翘起来。
这响声看起来是本地衙役释放某种警讯,想来是召唤附近绿罗宗的巡逻弟子的,他占着道义的大理,心中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此番招惹了门中的一位长老,以后独自行走只怕却是要小心些了。
想到这点,林青索性采取了守势,等待执法堂弟子的到来。
“住手!”
林青眼睛余光看到一行身着银边青袍的修士赶来,立刻收起了武器,束手而立。
那几个劲装修士却仿佛杀红了眼,仍是不依不饶的向林青冲过来。这让林青嘴角不由飘起一抹笑意。
果然,五人奔出没有几步,便被一道威势巨大的剑光拍飞,躺在地上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看样子每人至少都断了几根骨头。
“是谁放出的信号?”
“我爷爷是巴平涛长老!你这个家伙,竟然敢打我!”那黄衣纨绔犹自吵嚷不已,让林青心里乐开了花。若是此子聪明一些,此时不这么嚣张如故,他想要脱身还有些困难,如今却是简单了许多。
“执法堂诸位前辈明鉴,在下常羽长老弟子林青,此番下山......”这边林青却是有理有据的将过程说了一遍。这家伙大约是平时没少做坏事,只是平日里普通百姓不敢声张,如今逮着机会,就连附近的商贩脚夫都围了上来。于是,在一群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作证和补充下,事情的经过很快就水落石出。
这下这些巡逻的修士也犯了愁,虽然从内心来讲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但事情牵涉两个长老,便不是他所能做的了主的了,只能全部带回去听候发落。
绿罗山,绿罗峰。
定天殿。
掌教真人白江戎居中而坐,数名长老分别坐在两侧,除了涉案的数人和执法堂的几名弟子,大殿中再无旁人。
殿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林青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的站着。紫衣和林玉也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
“掌门师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身着长老袍的巴平涛拉着鼻青脸肿的巴维,一脸悲愤的对着白江戎控诉道。
“好了,方才执法堂弟子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是你的孙子不对!”
“这林青不过是入门一年的新人,便目无尊长,出手狠毒,重伤同门,那被他击倒的数名弟子和我孙子都是他的师兄啊!至于那几名执法堂弟子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如何能当真!”
林青心中一跳,好嘛,目无尊长,这个帽子实在太大,可不是他这小身板能够经得起的!这可是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一旦这条罪行被定下来,便是把他抽筋拔骨也不会有人同情。
白江戎淡淡的点点头,一时也有些无奈。这位巴长老一切都好,修为也够硬,就是护短的紧,这巴维是什么货色他也略有耳闻,不过也算他平日谨慎,没犯过什么大错,这次倒是胆子肥了。他瞟了眼下面捂着脸哭的泪流满面的巴维,又看了眼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的林青,开口道:“林青,你巴师伯说你目无尊长,你可有什么话说?”
林青一脸愕然的抬起了头,满脸无辜道:“弟子无罪!”
“罪证确凿,你竟还敢抵赖!”巴平涛猛然间抬头,看着林青道,“难道不怕罪加一等吗?”
若是林青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不得被这么一吓便乱了方寸。然而他两世为人,心志之坚远逾常人。此时闻言,只是莞尔一笑:“巴长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老人家就算真的瞧我不顺眼,也得有充分的理由与证据啊。难道您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弟子吗?”
“你!哼!”巴平涛对着林青怒目而视,想要发作却又生生憋了下去,面色顿时红了起来。
之前上山的路上林青已经从执法堂得弟子那里得知,这巴长老和他的师父常羽一向不怎么对付,既然如此,也便没有必要玩什么委曲求全的把戏了,免得这些人还以为他懦弱好欺。
林青深吸一口气,忽然转向了白江戎,又向四周的其他几位长辈行了礼,“掌教师伯,诸位师伯,刚才巴师伯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老人家说我目无尊长,重伤同门,不知我有没有权力自辩一二呢?”
“当然有!”执法堂长老燕成道,“我绿罗宗乃正道名门,是个讲理的地方,你又是门中的弟子,自然有权力辩解!”
“如此,弟子便自辩几句。”林青站直身体,朗声道:“弟子虽然年幼,入门时间不长,但对长辈速来敬重,这次弟子只身下山,眼见亲姐受辱,不得不出手!这众位师兄一起对弟子出手,但弟子仅仅只是采取守势,一招杀招都没递出过,这些伤势,却是他们阻碍执法堂诸位前辈公干被击伤的,如何也落不到弟子头上!”
说到这里,林青顿了一顿,挺了挺腰,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此次事情,弟子纯属自卫,反而是这些师兄,在山下闹市之间,光天化日,欺压民女,在弟子表明身份之后犹自不顾同门之情,仗着长辈庇护不依不饶,败坏我绿罗宗名誉!”
这下,整个大殿顿时沸腾起来。林青所说有理有据,在座的没有一个蠢人,那还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好哇,这巴长老给林青扣了一顶目无尊长的帽子,林青转眼间便还了他一顶不顾同门之情得帽子。这目无尊长看起来已经成了无稽之谈,为了姐姐不受辱而奋起自卫,谁能说出不字?但这不顾同门之情可就大发了,明知同为绿罗弟子,依然要强行淫辱人家姐姐,便是杀了也活该!
巴平涛的一张脸在这议论纷纷的大殿里顿时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黑。常羽虽然平时不太和人打交道,但身为绿罗宗的炼器大师,人缘明显要好过巴平涛,此时这些议论几乎是一面倒的向着林青。
“够了!”白江戎面色一正,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林青,你方才所说的,可是事实?”
“弟子所说句句属实,请掌门明鉴!”
“燕师弟,你执掌律法,这件事情,你看该怎么办?”
“内门核心弟子林青,为亲眷为奋起自卫,且能保持克制,未下重手,但毕竟还是伤了巴维,罚你在锁龙峰闭关两个月反省!你可心服?”
“弟子心服!”林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两个月的处罚对于修士来讲几乎可以忽略,这显然已经是轻判中的轻判了。
“内门核心弟子巴维,不顾同门之情,欲淫辱同门亲眷,关入囚龙岭中二十年!”
“五名内门弟子,助纣为虐,不顾同门之情,光天化日于闹市之中强抢同门亲眷,后又抗拒执法堂公干,着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不提那苦苦哀求着被拉走的数人,林青恭敬拜服在地,对着掌教叩头道:“掌教师伯,弟子这便去闭关反省,只是弟子亲人无人照顾,不知能否让她们先呆在弟子的嵖岈峰上?”
“你这小子,难得你考虑如此周到,只是你年纪虽幼,与女子混居也有损名声,你若是信得过师伯,便把她们交给师伯吧,我看她们距离入门也仅差一线,将来若是晋级,我便收她们为弟子如何?”没等白江戎开口,一个清脆的女声便传了过来。
林青欣喜的向着何玉惠再三拜谢,这位流云手何长老便是经常来混吃混喝的小丫头何玉灵的母亲,素来与常羽关系不错,而且身为绿罗派五大高手之一,若是将来林玉和紫衣能够拜入她的门下,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哀嚎着被拖走的巴维,巴平涛心中滴血,但他孙子完全咎由自取,能够保下一命显然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从轻处理了,便是他再不甘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只能恨恨的一甩手,向掌门躬身一礼,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