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然草草喝了些白米粥,便被王寰拉了出去寻郎中查看腹中毛病。芙蓉镇上最有名的医馆,便在芙蓉街上,走过去只需一盏茶的时光。
路过杂院时,却见杂耍团的东主正招呼一干帮手,收拾杂耍器具呢。马然见马汉三仍是那猥琐且老朽的模样,在东主前面低头哈腰的帮着打点。马然实想不通,老祖一身修为,为何甘做那低三下四的凡人事体。
正出神间,杂耍团的东主瞅到马然,忙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这不是马少东么?怎起的这般早?”马然见东主颐指气使马汉三做事,心中便烦了他,见东主凑来打招呼,他没好气的回道:“东主怎不在客栈多留几日,多讨几天赏钱?”
东主见马然脸色不好,心想定是昨日马然在杂耍场出丑,一股怨气还没消,他行走江湖多年,惯待人接物,他也不提昨日的尴尬,只是赔笑马然道:“杂耍团便是汶河上的浮萍,哪边热闹就往哪边飘。赚的都是辛苦钱。这次亏得少东照顾,还指着明天再沾少东的光呢!”说罢,他低声对马然道:“那变戏法的老货本是半路入团的,原是可怜他,谁知他竟好吃懒做,只会添乱,等今日过后,我便撵他走了!”
虽未明说,马然知道东主正自作多情的为他出气呢。马汉三在不远处,笑盈盈的看着马然夫妇,眼中的慈爱不做掩饰的透露出来。东主见马汉三这般从容模样,恍若不知接下来便会失去生计,便向着马然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马然心中难受起来,心想,莫非修仙之后的代价,便是跟老祖一般,只能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关注自己的亲人么?
王寰似是感受到马汉三眼里的暖意,心里可怜起这未曾相认的老祖来,她拉走马然,怕东主因马然再生出什么刻薄主意征对马汉三。
马然在王寰的拉扯下,来到医馆。医馆资格最老的郎中,正坐堂问诊。老郎中见芙蓉客栈的少掌柜来了,忙起身接待,因昨日马长堂便跟他知会过此事。老郎中一番望闻问切下来,查不出马然身体有丝毫毛病,反而觉得马然脉搏平缓且健壮有力,身体分明好的不能再好了。于是老郎中便从食材的角度出发,叮嘱马然近日少食萝卜之类,容易长生胀气的食物。
王寰得知马然身体无恙,便喜笑颜开,要马然陪她逛芙蓉街。马然因已打定主意离家修仙,心中自对王寰有愧疚,所以决心这两日定要好好陪伴王寰。
两人逛至绿玉阁的时候,见绿玉阁门前张灯结彩,甚是喜气。绿玉阁东主蒋发财在门口,正靠在一把太师椅上。马然顿时奇了,心道,绿玉阁应是晚上才做生意,今遭怎的就变了?
蒋发财向马然遥遥招手,呼道:“少东快来!”
王寰不喜绿玉阁的格调,便让马然一人过去,自己走到临街的铺子赏看玩意。
马然见蒋发财满面春风,便笑道:“蒋东主莫非急着发财,想将绿玉阁变成白日的买卖么?”
蒋发财不理会马然的讥诮,他指指旁边的椅子,让马然坐下。
蒋发财若有所思道:“我就想看看,绿玉阁白日里是什么光景。少东,你看,白日里这门面,若不是知底的人,也瞧不出是做青楼买卖的吧!”
马然不知蒋发财为何如此想法,蒋发财得意的笑起来:“少东,明日之后,我不光要发财,更要升官啦!”
蒋发财不等马然追问,喜孜孜的继续道:“亏老财我一番心血,终谋得官职。明日我便要去太原当差!”
马然始才明白,蒋发财对李建成的一番巴结,原来是为求官。蒋发财想起昨日的事情,便为马然惋惜起来:“昨日李大少爷本有招揽你的意思,不想却被马老爷拒了,不然你我也能做同僚,来个弹冠相庆!”
马然摇头,表示对官路不感兴趣,他问蒋发财道:“偌大的绿玉阁,你十来年经营,你就舍得走?”
蒋发财一愣,反问道:“为甚不舍得走?老财我呕心经营绿玉阁,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有一官半职。今日心愿得偿,为甚不走?”
说罢,蒋发财向马然讲起他的道理来,盖经营绿玉阁做的是绿帽子生意,既不能光宗耀祖,还要劳心劳力,但若能有一官半职就不同了。
马然心道,自己出家修仙与蒋发财弃店求官大抵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佩服起蒋发财在取舍之间的洒脱来。
蒋发财意味深长道:“少东,不舍又怎有得呢?若我操持绿玉阁一辈子,最后也就一脱毛龟公罢了。”
马然对蒋发财的道理,深以为然。蒋发财最后向马然打听起小倩的消息来。蒋发财认为小倩是最有资格为他打理绿玉阁的人选,只可惜当初为了交接李建成,他鬼迷心窍,竟做出浑事来,现在心里倒是后悔了。
蒋发财道:“小倩幼时便卖身绿玉阁,我待她便如女儿一般,原也不觉得,自她走后,我才有此想法。少东若能碰到小倩,定要对她说明蒋阿爸现在悔不当初。”
蒋发财的长情,使得马然也怀念起小倩来。这个神奇女子,十年如一日陪自己切磋,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她的姓氏。
马然便问:“东主可知小倩姓氏,娘家在哪里?”
蒋发财不假思索道:“姓薛,娘家似是龙门的。”
马然心中对小倩隐藏愧疚,便深深记住薛小倩的名字,思量回去之后便拜托引儿抽时间去探访小倩主仆。
王寰在临街铺子早就逛腻了,马然见她在街心不耐烦的样子,忙与蒋发财作别,不忘顺祝蒋发财今后仕途得意。
马然挽着王寰的手,蒋发财的话让他对离家修仙更为坚定,他安慰自己,入山修仙,一年探亲一次,本就像远行求学一般。所谓路漫漫兮,其修远矣,是男人,都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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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为啥叫汤太公,因为这是俺在当年大学bbs的ID,一晃七八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