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派安排给南骊诸人的院子颇大,位于半山腰,南骊五小在此各占了一间偏房,雷锋真人则在主房,院内有翠竹聚成的小景,更有一座丈高的假山陪着水池,水池边有一凉亭,凉亭周遭也植着节节翠竹。初夏之夜,除了从道山之巅传来的悠远的铜钟声外,耳畔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竹叶声。
马然梦中醒来,便信步到院内,此刻翠竹丛中月影婆娑,司马道子此番所言,让马然深感一个道理,那就是既非客栈的掌柜,那就莫操掌柜的心思,汶河边上的阴兵来历,还是让师长们操心罢。眼下,不止一人提到昆仑云殿,可见云殿或许真能助他突破筑基门槛。
赵飞嫣正靠在凉亭边望月,她不知马然也到了院内。银白的月光映照到赵飞嫣的脸庞,在她妍丽的脸庞上覆上一层晶莹的光膜。
马然怀着心事,待入了凉亭内,才发现赵飞嫣亦在。赵飞嫣望月出了神,惘然未觉马然的到来,等到马然开口叫了声“赵师姐”,方才醒悟。赵飞嫣的双眸在泛出莹亮的光芒,她反问马然:“夜深了,马师弟也不知道休息?”
马然此刻已无心结,他对赵飞嫣坦然一笑,道:“修炼遇到关隘,百思不得,出来吹一阵风凉快!”
赵飞嫣示意马然坐下,对马然道:“修仙一途,并无捷径可循,马师弟若遇到关隘,需顺其自然,待到时机,便能突破。”
马然因问道:“入山这些日,还不知师姐此刻是什么境界?”
赵飞嫣道:“我入山门已上百年,现今才勉强到筑基后期。”马然早听道岳介绍,筑基期的境界,筑基后期需炼虚合道方能到心动境界。马然正思索筑基境界间,不想赵飞嫣蓦然问了一句:“马师弟入山不久,可挂念俗世亲人么?”
赵飞嫣的话将马然的思绪勾到太原府汶河边的芙蓉镇,马然油然道:“当然挂念的。”
赵飞嫣随即问起马然的家中境况,马然倒也洒脱,不以与赵飞嫣红鸾星动为挂碍,将家中诸人,连带王寰已有身孕,悉数讲与赵飞嫣听。
赵飞嫣好奇马然讲述王寰时的神情,情与爱都在此刻浮现,便问道:“大千世界,红尘之中,可多逍遥,马师弟竟舍得家中娇妻?”
马然也不惭愧,只将其与马汉三的约定说与赵飞嫣听,更说道:“方才师姐也说,修仙之途需顺其自然,若因修仙便强自切断俗世缘分,反为不美。”
此时,雷锋真人亦从紫宸子山房回来,雷云自半空中须臾之间便落到院内,双目一瞥,便看到在凉亭内聊天的两位。雷锋真人早知这两人红鸾星动,只是不得细节,见状,圆脸忙挤出一抹笑,问二小道:“啊,未打扰到你们谈天罢?”
赵飞嫣大方一笑,道:“雷锋师叔来了,我正与马师弟聊俗世的杂事哩!”
马然见雷锋真人来了,忙起身道:“雷锋祖师回来的正是时候,师侄正有事情要请教。”
雷锋真人听罢,入了凉亭,摊手坐下,问马然道:“这里凉快,有何事难到你了?”
赵飞嫣见两人有事要说,忙起身要走。雷锋真人说道:“飞嫣师侄坐坐无妨。”马然亦朝赵飞嫣一笑,示意她不要离去。
随即,马然向雷锋真人叙述自己碰到的关隘,隐去司马道子不谈,只说道岳跟他说起过昆仑云殿。一边赵飞嫣听马然叙述,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这位小师弟竟在短短几月时间便触到筑基法门,当年她筑基亦耗去了二三十年的时光!
雷锋真人听马然说毕,目瞪片刻,然后一阵嘹亮的笑声,从他胸腔蓬勃而出,响彻夜空。
雷锋真人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星子都快笑了出来,马然与赵飞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片刻,雷锋真人终忍住狂笑,一只手捂着大肚子,一只手指着马然道:“爷爷我总算找到宝哩!”
雷锋真人不想从掌教师兄那平分过来的便宜弟子马然竟有如此修炼进度,心田里的花儿早就开遍。
“这云殿乃昆仑道祖供奉之地,寻常人进去不得,所幸那紫宸子乃云殿掌殿,此番,老道少不得要辛晨子还我当年人情咯!”雷锋真人如是道。
马然听云殿之行总算有着落,面庞露出由衷欣喜,正要谢雷锋真人,被雷锋打断道:“待你筑基有成,便可习我引雷之术,莫要敷衍!”
正此时,马然只觉耳边阴风乍起,心知三师兄李常来了,雷锋真人亦有所感,对马然两人道:“你们且聊,我还有事。”说罢,起身离去。李常亦卷出一股阴风,随着雷锋真人去了。
赵飞嫣凝视马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师弟竟如此深不可测,不出半年便触筑基法门,而此刻听雷锋祖师话音,马然竟要兼雷云峰道统,实在不可思议。
“含情脉脉,这就是含情脉脉!”陈抟从一边跳将出来,随在身后的还有李道常与萧行水,三人是被雷锋的笑声引出来的,一出门便见到赵飞嫣凝视马然。
陈抟的嬉皮,登时打乱了静谧夏夜中,凉亭中两人的平静。
赵飞嫣葱白指间,一朵火莲砰然而生,陈抟撒腿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