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没想到萧鸾的心如此之细,他要怎么和萧鸾说呢?说他不与他们走得太过亲近是因为不相信他们,还是担心自己将来可能会连累到他们呢?
“有些话不说并不代表不信任,我也并非是有意拒人与千里之外,只是还不太懂得与人相处之道。自幼我便与家母一起生活在溪村从未与外人接触,也就不知要如何与人亲近。”韩奕这话虽半真半假,但所透露出来的心意却是没有半分虚假。
既然韩奕都已经这么说了,萧鸾自然也就再没了质问的理由。不过,再怎么说韩奕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天大的人情他不能不还。所以无论韩奕为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或出卖他。
飞扬的尘烟迷蒙了韩奕的视线,也似乎是在预示着他的命运。自母亲去世后,他从未过过一天的安心日子,一种从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驱使着他不得不前行。“报仇”与“父亲”一样对他来讲都是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词,纵然他从未迟疑过报仇的决心,可是心里总是少了那么一份仇恨的种子。
“咱们现在安全了吗?”李施不知何时从马车里钻出头来,一脸困惑地问着韩奕。
“我想他们是不会追来了。只是我还想不通,究竟是谁想要杀我。”韩奕从未与人结怨,更没什么朋友,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杀人并非全是为了仇恨,更多则是为了利益。”身为江湖前辈的萧鸾觉得此事并不单纯,“最奇怪的还是司徒瑾,他似乎与敌人相识,自称故人又是何意呢?”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韩奕眉头紧锁,这个司徒瑾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他究竟是敌是友?”
韩奕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因为李施和萧鸾都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司徒瑾是兵部尚书司徒青山的儿子,而他仅是一介布衣,要害他未免太过牵强。但若是朋友,他又为何要故作神秘?
韩奕与萧鸾一直跟在司徒瑾和雷虎的身后,虽是如此却也隔着一断距离。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身后已经远离的城镇。
倏地,一阵狂风袭来,远方天空中黑漆漆的一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席卷而来。看来这场暴雨,他们是逃不掉了。
司徒瑾和雷虎将两匹马栓在了马车上,两人与萧鸾也相继进入车内,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雨。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他三人的介入而变得拥挤起来,特别是雷虎那健硕的身形更是令人困扰。雷虎许是也为此感到有些不自在便主动要求驾车,换了韩奕进入了车内。
当韩奕进入车内,司徒瑾立即点了蓝衣的睡穴。而后又一脸笑意的看着韩奕,他好像早就知道了韩奕会质问他似的,便抢在其前头,先一步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认识那和想要杀你的人,并且十分笃定的知道他杀的人是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是否能够坦诚相告?”韩奕并没有怀疑司徒瑾的人品,只是无法理解他做事的风格。
司徒瑾伴随着车外的雷声将自己知道一切娓娓道来:“他是江湖人称玉面郎君的胡翼。我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交情虽浅薄但对此人也有几分了解。此人个性古怪,处事随心、出手狠辣,为人亦正亦邪忠奸难辩。但他也却从不轻易现身,极少过问江湖事,此时出手定是有人给了他极大的好处。”
当李施要杀韩奕的人的名字是胡翼时,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要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
李施虽然松了口气,但萧鸾却仍是一脸狐疑:“那你又怎知他的对象是韩兄?”萧鸾不明白,就算是胡翼出头,但也不一定就非冲着韩奕来的,难道不能是冯勇请来杀他的吗?
“若是冯勇请得动他,又怎会找那些不中用的人来对付你?我义兄常年与我相伴,我最是了解他的为人。若他想杀我们其中任何一个,随时可以下手,又为何要等到现在?”司徒瑾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正儿八经地说,“萧兄,你且细想:江湖中可有人知晓韩奕?为何他一出现就被人盯上了?”
司徒瑾对韩奕拱了拱手,唤了声:“韩兄。一声韩兄便已当你是自己人,你却为何始终不肯坦诚相对?要请胡翼出山绝非易事,而他一但出现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韩奕一听司徒瑾这么说,脸色更为凝重。他的身世是个天大的秘密,是对谁都不能言明的。就算公开身份,也绝不是现在,更不是此时此刻。
“韩奕问心无愧。”他能说的只有这些。
“如此,我只能提醒你小心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司徒瑾虽未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所指的人便是蓝衣。
“我与蓝衣自幼相识,她不会害我。”韩奕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与她相处的这十七七年的光阴。
“我言尽与此,信与不信悉听尊便。”司徒瑾赌气地转过身去,拒绝再与韩奕对话。
倾盆大雨直泻而下,令人无处闪躲。雷虎驾着马车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只期待能够尽快找个避雨之所。
马车的颠簸并未令车内的僵持得到分毫舒缓,李施与萧鸾均不知如何劝慰两人,便只能以沉默相对。直到车外雷虎的吼叫,这才将这份尴尬打破。
“前面不远有处庙宇,不如先到那里避避雨如何?”
“大哥,注意一下四周的动静如何!”司徒瑾的声音被这訇然作响雷声所淹没了。
雷虎将马车赶近后发现,这是一座已经被荒废了的山神庙,索性它虽然破败却也足以遮风挡雨。可是在雷虎到达时,这里已经有十几人在此避雨了。
就在雷虎考虑着是否要下车进去时,司徒瑾却已经出来了。他看着全身湿漉漉的雷虎时,心疼地说道:“大哥,你怎么还不进去?”
“我见里头有十几人,正想着要不要先行离开此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