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牙仔细看了看纪无寻，突然转回头来狠狠抽了杜宾一个大嘴巴。
“他是肥羊？操，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么？”
断牙这一巴掌打得够狠，杜宾的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好像一个包子似的，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杜宾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又天生瘦弱，这一个大耳光子下来，扇得他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乱响，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可是看着满脸怒气的断牙，杜宾又不敢哭出声，只好默默地流泪哽咽，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我不明白……”
“不明白？”
断牙揪着杜宾的衣领，把他拽了过来，指着纪无寻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看清楚了么？那是白袍，是修士才能穿的白袍……操，那个拎包的小子是三大修真门派的人，你敢惹他？娘的，你长了几个胆子？要是惹了他，咱们就算再有几十条命也不够往里填的……”
杜宾虽然年纪幼小，却也是在金猊城里土生土长起来的，当然知道三大修真门派的厉害，听断牙说那个拎包的肥羊竟是三大修真门派的人，杜宾吓得不轻，他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偷窃为生的小扒手，哪有胆量去招惹那些修真的怪物？
他还没活够呢！
“老大，我错了！”杜宾擦着眼泪说道：“是我狗眼没睁开，没看清楚……”
话没说完，杜宾的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只听断牙骂道：“你认错有个毛用？赶紧的，去通知咱们的人，不管是谁，千千万万不能对那个小子下手，要是谁他娘的不开眼，给老子捅了马蜂窝，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把他切开了晾着！”
杜宾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撒脚如飞的去了，等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了以后，断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个穿白袍的小子，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
这是发生在水街路边的一个小插曲，如同大海里的一片小小浪花，掀不起半点波澜。纪无寻哪里知道，他身上穿的这件白袍已经成了保护色，被打上了凡人勿近的标签。而因为有了断牙的那句狠话，纪无寻在水街里畅通无阻，整整转悠了一个来回，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泼皮扒手来找他的晦气。
在一个卖药的摊位上，纪无寻发现有玄云石出售。
卖家是个半瞎的老妇人，眯缝着眼睛，干巴巴地脸上皱纹堆垒。她售卖的玄云石是暗灰色的石粉，品相不错，只是价格实在贵的有些离谱，一两石粉竟然要价三两黄金，比田记药铺里的价钱贵了十倍都不止。
前一世的时候，纪无寻来过水街，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是可以讲价砍价的，如果你的嘴皮子足够利索，又对某一种商品的行情足够了解，直接砍掉一半的价钱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更有甚者，最后交易的价格，往往只有叫价时候的一成……
纪无寻犹豫了片刻，问道：“这个价钱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老太太坐在地上，斜视四十五度瞥了纪无寻一眼，然后竟举起了一面小木牌，只见上面写着：“不讲价，嫌贵别买！”
纪无寻：“……”
本来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呢，结果被这老太太一下子给噎了回来。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啊？
纪无寻气得差一点走了，可是最后还是跺跺脚留了下来——因为他刚才留意过了，整条水街上卖药的不少，可是有玄云石出售的，只此一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纪无寻忍了！
“不就是要钱么？老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纪无寻暗气暗憋，竟也动了使坏的心思，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金票递了过去：“我要五两玄云石粉！”
你不是不讲价么？
这么大数目的一张金票，看你一个摆小摊的怎么能找得开——纪无寻的嘴角微微上扬，等着看这个老太太的笑话。
老太太接过金票，依然是斜视四十五度瞥了纪无寻一眼。他拿过一个纸包，用小铲子撮了五两玄云石粉，称好了重量，然后不紧不慢地拿过一个小匣子来，从里面翻腾出七张十两的金票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纪无寻！
“呃……谢谢！”看着手里的金票，纪无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笑话没看成，他只得尴尬笑了笑，从老太太的手里接过金票，转身要走。
现在金票已经这么不值钱了么？就连一个摆地摊的老太太也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来七八十两……这是什么世道啊？
纪无寻心里暗暗想着！
“喂，你的乌鸦卖么？”纪无寻刚要转身走，忽然听到那个老太太慢吞吞地问了一声。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乍然一听十分苍老，却又有些别扭，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
纪无寻猛地回过头来，他突然看见，在这个老太太快要瞎掉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光芒。
纪无寻的心中一动，虽然那光芒只是一闪而过，可纪无寻已经认定了，这个卖药的老太太绝不是一般人。
难道她已经看出来了，二嘎子就是传说中的极品灵兽玄武神鸦？
纪无寻心中疑惑，也就不急着走了，他嘿嘿一笑，转过身来问道：“老人家，你想买我的乌鸦？”
老太太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年纪大啦，身边又没儿没女的，瞧着你这只乌鸦挺喜兴的，就像买回去陪我做个伴儿……”
“哦！”
纪无寻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出个价吧！”
“啊啊~~啊啊~~！”虽然纪无寻此时说的并不是兽语，可二嘎子却像是听懂了似的，扇动着翅膀开始不老实起来，啊啊啊啊地一个劲儿乱叫，好像是生怕纪无寻把它给卖了。
“闭嘴，别捣乱！”纪无寻扭回头来，低声用兽语呵斥了一句。
听着纪无寻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老太太眼睛里的意味更深了，看着纪无寻的目光也更加耐人寻味，他咂巴咂巴嘴，想了想，伸出了五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我出五百两黄金！”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么多钱，又像是在诱惑纪无寻一般，老太太又把那只小匣子抱了过来，从里面数出五张一百两的金票，在手里摇晃着：“怎么样啊？你要是答应的，这五百两的金票就是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