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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鸡飞狗跳

金猊城位于灵羽大陆腹地,归属云梦国管辖,北方与飞熊国接壤,西靠大荒山脉,东临幽暗沼泽,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

作为云梦国西北方第一重镇,金猊城有民众数十万,酒肆、茶馆、青楼、戏院应有尽有,每日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游人如织,其中既有不远万里来此求财的商人巨贾,也有在此地聚集补给,准备进军大荒山或是幽暗沼泽里一试身手的冒险者团队,至于专门来此观光游玩,一览山河大好美景的游人旅客更是多如牛毛,不胜枚举。

金猊城,飞马巷。

这是一条地势偏僻的小巷,位于金猊城东,清清冷冷,少有路人经过,和那些繁华的商街店铺相比,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飞马巷最深处,有一家门脸不大的店铺,招牌上的油漆已经斑驳不堪,门上挑着布幌——这是一家医馆,名叫胡记医馆。

胡长庆是这里的掌柜,也是唯一的坐堂郎中,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头发却有些斑白了,平日里他就在医馆里给人诊病,连带着贩卖一些常见的普通药材和价格低廉的下品灵草,以此谋生。

今天医馆里格外冷清,没有生意上门,胡长庆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的积雪,手里拿着两颗山核桃不停地搓着。

这种天气,如果不是什么急需处理的疑难急症,是很少有患者登门的。

“二顺啊,给我打壶酒去,再随便来两个下酒菜!”胡长庆喊道。

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一边观赏雪景一边喝点小酒,浮生偷得半日闲,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是。

二顺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扫帚,到后屋里找酒壶去了。他今年只有十岁,是胡记医馆里唯一的伙计,平时在这儿做一些跑腿打杂的零活儿,空闲的时候跟着胡长庆学学医术,勉强算得上是胡长庆的半个徒弟。

二顺找到酒壶,小跑着出了门,看他蹦蹦哒哒的跑,胡长庆急的大喊:“小兔崽子,你慢着点,别把我酒壶摔碎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胡长庆的话音未落,就见二顺的脚下一滑,哧溜一声,眼看就要摔倒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把二顺扶住,已经脱手的酒壶也被他从半空中捞了回来。

这人年纪不大,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高挑,眉浓眼大,身上穿着一件修道者常穿的白袍,十分精神。

二顺道了声谢,接过酒壶转身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个白衣少年渐渐皱起了眉头。

“哟,是纪无寻老弟啊,有些日子不见了,来来来,里面坐。”胡长庆一看来人是纪无寻,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胡大哥,刚才那个孩子是……”

“他叫二顺,原来是个小要饭花子,两个月前饿倒在我门口,我看他可怜,就收他当个小伙计……十岁的孩子,呵呵,毛毛躁躁的。”胡长庆笑道:“这还得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我那把青瓷酒壶可就要彻底报销了!”

“举手之劳而已!”纪无寻笑着进了屋,心里却是有点疙瘩——刚才那个孩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纪无寻总是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他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马上要摔倒的时候,他脸上应该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才对,可他却是那么镇定,风轻云淡,甚至连呼吸都是很平稳的。

这太奇怪了!

胡长庆给纪无寻倒了一杯水,问道:“纪老弟啊,你师傅的后事处理的怎样了?”

“多谢胡大哥挂念,都已经处理好了。”

“谢什么啊!”胡长庆笑容有些沧桑:“还记得咱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么?”

纪无寻挠挠头,有点不确定地道:“和记酒家?”

四百多年以前的事了,突然这么一问,纪无寻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可不就是在和记酒家么!”胡长庆笑道:“那天你去给古老前辈打酒,正赶上我喝多了,把你当成和记里的伙计,非要抢你手里的酒,还打了你一巴掌……后来我为了这个事儿,专程到玄鸿门古老前辈座前道歉,呵呵!”胡长庆忽然仰头长叹一声:“这些事儿啊,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似的,可一眨眼,古老前辈已经不在了……唉,真是过眼烟云啊,人这一辈子,呵呵,难说啊……”

“唉!”

纪无寻被胡长庆一番话触动了心思,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干什么……”胡长庆忽然摆摆手:“说正事儿吧,纪老弟是不是又缺钱用了?拿出来看看吧,这次要卖的是什么样的货色?”

往常,纪无寻积攒下来的灵草,都是偷偷拿到这里卖的,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地势偏僻,不引人注意,而且胡长庆也是个嘴巴严实的,不用担心他到外面乱说。

纪无寻是玄鸿门的弟子,如果他卖药的事情传扬出去,势必会受到责罚。

但是在这里,纪无寻根本不用担心消息泄露的问题。

胡长庆买,纪无寻卖,两个人早已经配合默契心照不宣。

“好兄弟,讲义气,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钱一起赚。”这是胡长庆的原话,这么多年,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可以靠得住的。

纪无寻已经来这里卖过十几次药了,每次都是一进门就急急忙忙让胡长庆看货,然后等着收钱,可这一次,纪无寻却没动,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喝水,胡长庆不知他什么意思,这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纪无寻笑了笑:“胡大哥,我这次不卖药,是买药!”

胡长庆先是一愣,继而一阵大笑,调侃道:“难得难得,你纪老弟也有往外面掏银子的时候。”

忽然,胡长庆止住笑,压低声音问道:“纪老弟,是不是你偷着卖药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所以你想把之前卖给我的药全都买回去?老弟啊,不是哥哥不给你面子,我现在是真没有那么多啊……你看,七棵银根草,三棵荆棘草,还有一棵血叶向阳花,其余的都已经卖了!”胡长庆拉开柜台上的药材抽屉,一脸为难地说道:“这就是老哥我的全部家底儿了,你现在全都拿走,也不用给钱了,等风头过了,你再还给我就行……”

胡长庆一番话说的激昂慷慨,拽着纪无寻的袖子,就好像他真要把之前卖出去的灵药全都买回去似的,纪无寻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没办法,只好从怀里掏出曲无追给的那三两银子放在桌上:“胡大哥啊,你误会了,我就是想买点普通药材……你看,我就带了三两银子过来……”

“哦!”胡长庆看了看桌上的银子,这才释然道:“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十五株麻黄草,四朵白芍药,三钱陈皮,还有半斤车前子!”纪无寻板着手指头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店里都有吧?”

“有,都有!”胡长庆嘿嘿笑了笑,拿过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一共是二两六分银子!”

“那不用找钱了,多给我拿点车前子吧。”纪无寻摆手道。

胡长庆站了起来:“好咧,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准备去!”

纪无寻一边喝着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胡大哥,明天城里有拍卖会么?”

“有啊,明天正月三十,应该是拍卖会开门的日子,怎么,想去看看?”

“没!”纪无寻笑着敷衍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

月色朦胧,照映在厚厚的积雪上,银光淡淡,如同为大地披上一层薄纱,夜幕中繁星点点,宛如仙宫一般。

回到贮药宫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纪无寻点起药炉,开始炼药,三株麻黄草,一朵白芍药,又放了一些陈皮和车前子,不一会儿,便有一股青气直窜上来,微微有些酸臭的味道,和之前炼制的聚气丹大不相同。

易容丸!

这不是什么灵药,对提升修为和体质也没有半点好处,但是这种药却有一个特殊的用途,就是在服用之后可以在三个时辰内改变人的相貌。

纪无寻今天买来这些药材,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明天一早,纪无寻准备到拍卖会去碰碰运气,看看聚气丹到底能卖到什么价钱,可他又不想被人看出身份,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玄鸿门弟子私下到拍卖会里炼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难保不会惹来什么麻烦,纪无寻现在还属于一穷二白的阶段,凡事自然低调点好。

炉火熊熊,纪无寻专心致志地在那里炼药,那只被他命名为‘二嘎子’的小乌鸦就蹲在他肩头上看着。

今天去买药的时候,纪无寻没把二嘎子带去,这货实在太馋了,见到灵药灵草什么的就挪不开眼睛,虽然纪无寻已经警告过它,可毕竟不放心,医馆里那么多药材,万一引得它来了兴致,纪无寻兜里这点银子还不够赔的……

不过,纪无寻发现,二嘎子似乎只对灵草和灵药感兴趣,却对普通的药材兴趣欠奉,当他把易容丸炼好了拿在手里,二嘎子不但没有要吃的欲望,反而是微微侧了侧头……

纪无寻觉得有趣,故意把易容丸往二嘎子面前凑了凑,问道:“吃么?”

“啊啊~~~”二嘎子叫了两声,脑袋歪的更远了。

“小畜生!”纪无寻笑骂道:“就知道吃好的!”

说着话,纪无寻找来一只容器,把易容丸收了起来,然后趴在床底下,掏出那只装着灵草的盒子,准备炼一颗聚气丹。

之前炼的那颗被二嘎子吃了,没办法,纪无寻只好再费一次劲。

可是,当看到灵草盒子的时候,纪无寻先是一愣,然后就出离的愤怒了。

他是真的怒了!!!

只见那盒子上有个小窟窿,一看就知道是被鸟嘴啄开的,打开一看,本来就不多的灵草足足少了一大半!

银根草只剩下了四棵,荆棘草还有五棵,血叶向阳花最惨,只剩下最后一朵了!!!

还用问么?这肯定是二嘎子干的!

纪无寻怒火中烧,扭头问道:“是不是你?”

“啊啊!”二嘎子断然否认,扇呼着受伤的翅膀从纪无寻肩膀上跳到地上。

“不承认?”纪无寻狞笑着问道。

“啊啊~~~”二嘎子似乎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晃晃悠悠的转身就跑。

纪无寻拿着灵药盒子在后面追:“我让你不承认!我让你偷吃!我让你馋嘴……我打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

好一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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