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不用觉得恶心,周武灿吃的这些东西,我都吃过。以后有机会跟你们晒一晒,我小时候,在农村上树下河,满泥田里乱蹿时,都吃过些什么。
当然,肯定没有贝爷那么高端和霸气,但是,绝对能让你们大开眼界。
先简单地说一个吧。我记得我在四五岁的时候,身上长了很多疖子,我那位亲妈,不知道从哪儿淘来了一个偏方,说是用癞蛤蟆的皮炖汤,趁热连汤带皮全喝下去,就能治。
这偏方有没有效先不说,能有勇气将那碗“神汤”和漂在汤里的癞蛤蟆皮吃下去的,这世上估计没几个。
当时俺年幼无知啊,还以为是老妈给俺炖的什么补品呢,喜滋滋地喝了一口,结果哇地就吐了,死活不肯再喝。后来被老妈一顿胖揍,抹着眼泪给灌下去了。
小时候家穷,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我嘴又特别馋,经常自己出去打牙祭,身上常年带着火柴和盐。再加上皮肤不怎么好,老是喜欢长东西,我那不靠谱的亲妈,又总能打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偏方,于是我的菜谱就异常丰盛。
而我的那个小小的五脏庙,也因此不知祸害了多少人类的好朋友。像癞蛤蟆皮这种,还不属于重量级的,你们要有兴趣听,我以后找机会好好地讲讲。
再多一句嘴:多亏了我那亲妈,我长大后,皮肤异常的好,从来不长痱子疹子啥的,像什么过敏和感染之类的,也从没有发生过。用我妈的话说,在猪窝里打滚都没事。能长出这张牛逼的人皮,估计全是被我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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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叶锅重新装上水,吊在火上烧,他将洗干净的那堆东西一股脑放了进去,想了想,又扯了一小把青嫩的水草扔进去,见叶锅里还是稀稀拉拉的,一狠心,又多拔了一大把。
一边煮一边用小棍搅着,他的心情,那叫一个凄凉。你妹的,这过的是什么苦逼日子。
本来天天窝在寝室里打着DOTA看着岛国*****,饿了叫外卖,困了就往舒适的被窝里一滚,小日子过得叫一个滋润,结果,你妹的一穿越,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叶锅”里的东西煮熟了,他闻一下,一股刺鼻的膻味混和着水草的腥气。
他全当是喝中药了,不去管它的味道,先将容易下咽的内脏捞出来吃掉,然后开始嚼蛇皮。
蛇皮又硬又糙,嚼起来沙沙作响,而且很难咬断,味道就像在羊尿里泡过的塑料皮。
好不容易将整条蛇皮吃下去了,胃里还是饿得难受,他看了看漂浮在“叶锅”里的水草,一咬牙,捞起来就往嘴里塞。
他一边吃着一边自我催眠,想象着这些猪都不吃的水草是清香滑口的青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咽了下去。
喝完汤,胃中的饿意这才勉强消退。他擦了下嘴,把火堆烧得更旺了些,俯身在睡得十分安详的伊娜脸上亲了一下,点了一个火把,走进小溪,将火把靠近水面,继续在里面搜寻,希望能找到些鱼虾。
他可不希望,明天一大早,要让伊娜跟着自己一块儿吃水草充饥。
话说那些水草,可真难下咽啊,他现在还感觉喉咙被草梗刮得生疼。
他的运气很糟糕,在这附近的溪流里找了很久,什么也没看到。
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害怕自己离开后伊娜会遭遇危险,叹了口气,走回到火堆旁坐下来。
长夜漫漫,他独守着火堆,不敢睡觉,无事可干,便翻出亚男给自己的那枚金属卡片。
这卡片他一直带在身上,还好这一路上没有遗落。
他借着火光观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忽然心里一动,试着将它放到火里烧。
烧了一会儿,金属卡片被烧得隐隐发红,他用两根细棍把它夹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金属卡片所散发出的“那种东西”的浓度没有丝毫的改变。
看来,“那种东西”还比较稳定,高温条件下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卡片迅速冷却下去,他将它装回到系在腰间的小布兜里,往地上一躺,头枕在手上,无聊地仰望着满天的繁星,在心里叹气道:“神啊,来个人告诉我,空气中的‘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吧。”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两点是,“那种东西”除了拥有神奇的疗伤功能,还有可怕的杀伤力。
问题是,如何才能控制和运用它们呢?
……
清晨,他被一阵牙齿相磨的咯咯声给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只见伊娜缩成一团,躺在地上颤抖不止。
他赶紧爬起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看着旁边早已经熄灭了的火堆,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唯一庆幸的是火堆灭了后,还好两人没有遭到食肉动物的袭击。
虽然对伊娜的疟疾的二次发作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此刻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
伊娜的脸色白得十分吓人,身上的战栗比昨天更加严重了。他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一把背起她,含着泪说道:“忍着,我现在去找药。”
昨晚吃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食物,过了一夜早就消化得连渣都不剩,他忍着腹中的饿意,背着她,拄着一根棍子,顺着溪畔又开始了漫漫的寻找之路。
那该死的青蒿,你究竟在哪?!
一个小时后,伊娜由寒战转为发热,她的嘴里,也开始说起了胡话。
他背着她,只感觉她滚烫的皮肤,热得像一块火炭,竟是灼得他也感到一阵痛意。
他快步前进着,心痛如绞,急切地说道:“你不是想陪我说话吗,你说啊,千万不能偷懒睡觉。你说啊!”
她已经被烧得神志不清,嘴里胡乱地咕哝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他拼命地迈动着步子,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走快点,再走快点,前面就有青蒿,前面就有!
……
天空的太阳,越来越毒,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一阵闷热烦躁的情绪。
山里的风,停止吹动了,吵闹的虫鸣鸟叫,也安静了下来。那些躲藏在树丛和岩石后面的小动物,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吃力地背着他的爱人,匆忙地从它们面前走过。
它们看着看着,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觅食的觅食,玩耍的玩耍。
那天上那悠悠的白云,也似乎在看着那两个叠在一起的蹒跚的身影,然后,云层深处,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
一阵闷热的山风吹来,周武灿只觉眼前的阳光异常的刺目和耀眼,脑子一阵眩晕,终于支持不住,身子摇晃了一下,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正午的太阳,毒得像一盘火,没有丝毫的怜悯,狠狠地暴晒着底下这个脆弱的世界。
好渴,好饿,好累,好痛。
他躺在地上,只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脑中的意识也模糊了,感到无穷无尽的疲乏和困倦,好想一直这样躺着,永远也不爬起来。
右手突然传来一股刺骨的痛意,瞬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他惶恐地爬起,看向跌倒时滚到一旁的伊娜。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胸口没有任何的起伏。
巨大的恐惧在他心底蔓延,他几乎是哭着扑了上去,俯在她的胸口上听她的心跳,扒开她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
她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得无法察觉。
大滴的眼泪从他眼中滚落,他一边掐着她的人中,一边按压她的胸口做人工呼吸,哽咽道:“醒过来,醒过来,你不能死,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十分钟过后,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满脸是泪的他。
“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他激动得难以自抑,抱着她呜呜痛哭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清澈得像一汪山泉,神情也是异常的平静。
“我会死,是吗?”她轻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身子猛地一震,大叫道:“当然不会,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在这之前,你一定不能失去活下去的信心。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生活一辈子吗?”
她伸出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着摸了摸他憔悴的脸,轻声笑道:“我当然想。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已经去世的爷爷和奶奶,他们带着我,去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那里的天好蓝,云好白,树好高,草好青,有很多漂亮的小鹿和可爱的小兔子,陪我一起玩耍嬉戏。我想,那里就是祖先们去世后,灵魂所去的圣地吧。”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那只是个梦而已。”
“不,族里的老人说过,梦是预言,是警示。其实,就算不做这个梦,我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很多重病的人,在临死前,都会格外的清醒,但这段清醒的时间会很短暂,接下来就会彻底地闭上眼睛,灵魂飘去圣地,永远地安息。”
“有我在,是绝不会让你去那个鬼地方的!”他从嘴里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蹲下来,将她拉到自己背上,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青蒿,青蒿,青蒿!
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喘着粗气,背着她,腰弯得像一张弓,缓缓地前行。
走过一条条溪流,走过一道道山谷,走过一处处泥泞的湿地,太阳渐渐西移,将他的背影拉得越来越长。
可是,希望一次次破灭,不管他如何寻找,那株植物,也没有露出半点影子。
当太阳终于沉入西边的群山,黑夜笼罩了世界,他扑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拄着地面,痛苦地咬着嘴唇,心如死灰。
他彻底地绝望了。
他不得不绝望,茫茫大山,想找到青蒿简直微乎其微,他现在一天水米未进,体能和意志被消耗得一干二净,而他苦苦坚持的那一线希望,也随着天黑下来,也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背上的伊娜,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他轻轻将她放下来,搂在怀里,摩挲着她冰冷的脸庞,温柔地说道:“老婆,该醒醒啦,天黑了,我给你煮肉粥吃。”
她没有反应,眼睛紧紧地闭着。
他手颤抖着伸向她的鼻子,十秒钟后,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地流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搂着她躺在地上,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轻轻地笑道:“我终究还是骗了你,没有实现我的诺言。睡吧,好好地睡吧,我也累了,再也背不动你了,就陪你一块睡吧。”
他望着黑色的夜空,只觉得心里分外的平静,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美善和丑恶,空灵而淡然。
睡吧……
他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无尽的疲惫和困倦涌了上来,眼皮一点点合上,冰凉的泪水,从闭紧的眼角缓缓渗出。
好累,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