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方程一直不敢睡,一方面是服用了补充体力的丹药,然而更重要的则是因为眼前这幕场景。
方程确实害怕了。而现在这种超越所有人的恐惧让众人陷入了他的恶梦。
解中元流着冷汗沉声对众人道:“不管是谁的恶梦,先闭上眼睛。对,闭上眼,放松。”
几人知道解中元对阵法最是熟悉,便立刻按他说着将眼闭上,随后又听到解中元的声音:“这全是幻觉,先放松下来,放松。然后慢慢地朝前走。只要一直朝前走,就能走到车站。”
是的,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一般人小跑也只要两三钟就可以了。
卫芷昔觉得握在他身后的那只手有点湿润,轻轻道:“是你吗?”
方程点点头,不说话。但是闭上眼的少女又怎么可能知道?虞青囊也察觉到方程的异样。
“大个子,不要紧张。我也经常会做恶梦,没事的。”
方程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放松下来。然而,这时一股热气喷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比黑夜更为黑暗的世界里,方程只觉得行走的只有自己一个。一只巨大的翅腾虎正如见到美味似的,在他身上不断的触嗅。
孤寂的感觉萦上心头。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这一只贪婪的兽在跟随他,但凡一露破绽便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脖子上的肉很好吃,方程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走了多久。”方程忍不住沉声问道。
“才刚走没一会,半分钟不到的样子。”
解中元的声音在黑暗的前方响起,即使那个声音曾经让他异常的厌恶,但是此时却仿如天籁。
“支撑一下吧,后面可能会出现更厉害的幻觉。记住,心里一定要平静。”
平静?方程无法抵制心中的苦笑,然后这个时候身后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大个,不要害怕,我们都在这陪着你呢。”
方程笑了笑,不知不觉,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只手,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在方程想要进一步思索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方程……”
声音如此的好听,如此的熟悉,顿时让方程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然而他猛然醒悟过来,不安地喝问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随后,在黑暗中传来魏金疑惑的声音:“有吗?没有吧?很安静啊。”
“是幻听,针对你的幻听。不要睁开眼,你一旦认为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们离着死期也就不远了。”
解中元似乎不愿意刺激到方程,回答的声音与之前迥然不同的轻柔。
“不对!是她的声音。”方程猛然睁开眼睛,似乎之前的恐惧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随着眼睛的睁开,野兽的嚎叫声骤然响起。
“陆远骋!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解中元已经忍无可忍地朝方程大吼,继而,他突然停顿了下来,在这凶兽虎视眈眈的环境中。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子,一个连他想像中都没有出现过的女子。
那女子手提把细长宝剑,着一身白色古装华服,一头古典淑女发髻旁两条如柳般的鬓发似有生命地舞摆。
女子的姿容似画,整个人仿佛也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站在那里。
“陆远骋,回来!这都是幻像!”
当解中元看到方程脱离队伍朝女子奔去,他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然而……迟了。
无数的翅腾虎朝着四人袭去,却意外的给方程留下一条通路。此时魁梧的少年,已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望着那名少女,狂奔。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离着近切,马上就要触摸到那日思夜记的人。于是少年伸出手,想要伸手抓住她,但那表情有些冷漠的少女身后,却没有丝毫预兆的横出一个人来——带着一张金属骷髅的脸。
骷髅的手抓在女子的粉颈,接着对方程咧嘴闪动着眼睛的红芒,似乎在微笑。
“星移!”
一时间,方程似乎忘掉了任何的顾虑,闪到了骷髅身前一拳击向对方的脸。还好,这时所有人都忙着对付眼前突然发难的凶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骷髅连退数步,仿佛受到天大的刺激仰天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场中的野兽也被这一声长啸止住了动作。
“这就是陆远骋的梦吗?”卫芷息喘着气扶着胸口血流不止的魏金,如果刚才不是魏金在第一时间挡在她的身前,此时她已经被那些凶兽撕成了碎片。
虞青囊若有所思地望着方程,以及他身前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突然道:“她是什么人?”
解中元撕着衣服包扎着魏金的伤口,而眼角的余光始终注视着周围提爪磨牙的凶兽。
“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也因为是梦,所以这个女人才会漂亮的不像话。”解中元顿了顿又道,“但是怎么会跟这么可怕的场景联系在一起。这个人实在叫人难懂。”
卫芷昔偷偷望了眼虞青囊,再看看远处的方程,然后叹了口气,似乎在失望些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快把……把他叫醒吧。”魏金有些吃力地说道。
他的话刚落下,虞青囊突然离开队伍,朝着方程奔了过去。她的举动任谁都没有想到,所以大家都来不及阻止他。
此时,方程与陆远骋对峙。骷髅男子慢慢的举起手……
解中元见到这一幕,背起魏金便喊道:“走,这人能控制这些怪兽!”
仿佛正中了解中元的话,那些凶兽不再如之前一样单个的攻击,却是一拥而上,如同天上落下一座山似的,这些翅腾虎简直是想把这些人给堆死。
绝无生路……
但是就在这之前,即将跑到方程那的虞青囊已经被只翅腾虎一爪击倒在地面。如同秋风里凋零的花,这个模样普通却有花儿一样笑容的少女,在夜空肥皂泡一样的色彩下,轻轻喃喃了一个人的名字。
“方程……”
声音虽小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刺中了少年最是柔软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