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大厦第二十层,执律堂。
黑暗的房间,没有耳朵的人静静地望着银幕中的投影。银幕里被平均分成几十块大小相等的小视频。沈铭已经在此目不转睛的盯了一天一夜。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第二与第三论考试的画面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
短女精神的女子传着灰色的制服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愣了愣。
“堂主。”女子虽然开口说话,然而喉咙处却没有声带的震动。
沈铭还是盯着银幕,只是淡淡道:“至从你回来之后就没有回过家吗?”
“没有,一直在证道养伤。”谭慧顿了顿面带惨容,“这次的选试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执律堂的职责,你并不用管。”
谭慧望着白色大理石地板轻轻道:“但是,死了很多孩子……”
“死得再多也与我们无关。”沈铭冷声望着屏幕,“你跟方程有过接触,我要你在这里面把他找出来。”
谭慧不作声,来到能够让两三人直躺的紫檀木桌前,静静地望着银幕。沈铭眼望前方,然而短发女子的表情始终在他的视野之内。过了很久,那个没有耳朵的男人沉声道:
“看出来了吗?”
谭慧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巨大的画面很久,才缓缓道:“没有,他不在这里。”
“是吗?”
沈铭把所有的视频都关掉,只是单独点了一个文件。画面出现一个白色的小房间,房间里头是三男一女。
“那这个呢?”
四人从乐观的面对考试到整个团队几乎崩溃,再到各自为了自己所坚持的退出。只是短短十分钟的视频,很快谭慧就看完了。
“现在有什么想法?”
“应该……”谭慧迟疑了下,“应该不会在这里面。”
沈铭又将视频倒退:“再看一次。”
谭慧微皱柳眉,但是没有出声,静静地再看了一次。待这一段又放完后,那个冰冷的男人再次开口重复了之前的问题。而短发女孩仍然摇摇头。
沈铭支手掩嘴:“你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有吗?”
“虽然化形丹除了极少数人外没有人能够发现,然而使用他的人必然会承受变换外貌后所带来的一定时期的矛盾感。”
画面在某个小个子面前停住。
“这人所说的话做的动作都很像社会上的混混,并且还有个不异察觉的耳洞。但是他的衣服却十分平实。”沈铭轻轻道,“这种人潜意识会想要与周围有不同,但他的衣服却好像让别人的买似的,只是件纯色的T恤。所以,这个叫金小帅的人让我觉得有违和感。”
沈铭轻动鼠标:“这个大个子也是如此,他经常会眯着眼看人,好像是个近视。如果是近视,那么他又为什么不戴眼镜呢?”
“这全都是你的猜测。”谭慧以对方是自己的上司,而放弃自己的坚持。
“所有的真象都是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沈铭并没有生气,“这两人在开始并不认识,但是在这个视频里却有一段话证明他们早就相识。”
视频里头重复着魏金说过的那段话。
“毕竟是你带我走上这条路的。”
沈铭将视频暂停住,稍仰头问道:“方程来稽城时还带了一个人。他们俩人在记录上是前脚到了,后脚就跟上。更重要的是,水镜上所包含推荐人的讯息,都是申长老的好友。”
谭慧沉默了,她知道这次叫她来的目的肯定不是让他寻找早已认定到目标。
此时,那少年虽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却仍然为着生存,为着不暴露自己而努力。
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温兰催促地等待中,魁梧的少年沉默地抬起头来。
“温老师,这件事我想请你保密。”
乞求,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温兰不解地皱了下眉:“你不用害怕,因为你的身体太古怪,我只想查一下原因替你解决。说实话,就算是有整个修行界做后背,我还是怀疑你的体质能不能修炼。”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怕。”方程苦笑道,“检测完之后打算怎么做?通告整个修行界发现了新的人类品种吗?”
“这个……”温兰也有些犹豫,毕竟任何人被当成稀有品种被围观都不是件舒服的事。
方程见对方犹豫,接着马上道:“不管我的身体怎么样。总之我都要参加‘归仙计划’的吧?能不能等我回来之后再公开?”
温兰摇摇头,“我知道你花了很大的努力才通过选拔。但是我更在意的是一个月内你究竟能不能达成这个目标。现在整个修行界都知道你们六人,旦凡有一个不能参加,那么联盟将背负着多大的笑柄可想而知。如果这样,不如在一开始就把真像公之于众。”
“那么给我一个星期时间。”魁梧的少年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老师,“如果这一个星期之内证明我真的没有修行的天赋,到时再说也还来得及啊。”
卫芷昔突然站起来朝着一身火红的女子哀求道:“温老师,你就答应他好吗?只是一个星期,让他试一个星期吧!”
看到女孩替方程说话,魏金等人醒悟过来,一个劲劝说温兰,诸如漂亮,温柔,菩萨心肠之类的好话像钱塘江的潮水朝温兰扑去。
一个宗门以力量而言最强大的并不一定是宗长,反而是长老一类。而专心于修行的强者原本便不太理会俗事,他们的思维往往要比从事政务的人要更简单。
温兰在众多的修行人里算是一个异类,没有火属性宗派常带着那种狂躁,一遇事不顺心便大打出手。对于她来说,火,本来就应该像太阳一样温暖。
于是在众人的哀求声中,如太阳般温暖的女子沉默了片刻。
“说真的,我真的对你的体质真的十分好奇。”
众人的心不由一提。方程更是紧张,准备一旦事情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就使用星移逃走。
“不过一个星期还是能等。”温柔的女子笑了笑,“希望你能让我小小失望哦。”
“小慧,你真的让我有些失望。”
黑暗中,没有耳朵的中年人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沈铭抬起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那个不敢看他眼睛的女孩道:“为什么你不想抓到方天杰。”
“他……还是小姑姑的儿子。”
短发女孩低下头,轻轻道。
“可方天杰他杀了你爸啊!”
欢呼的笑声从天边传来,而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沉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