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东补西？”
天魔方程不禁有些疑惑，两人本是一体，现在却发生自己不懂自己的糗事来，说出去也有些可笑。
方程则笑道：“天魔，也就是你。你跟我必须合二为一，但会消失意识。要想克制天魔暴戾本能，你却必须存在。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你在合体之后继续保留意识的问题。”
但凡是有意识的生命，对与生存都会有种本能的渴求。天魔方程不论来源如何，都违背不了原始的本能。
“这跟你之前说的有关吗？”天魔方程不解道，“既然是结合，那么又哪会有两个灵魂共存的事发生？”
“这就好像一把糖放进水里融化，你要想要让这把糖不融化不是还有很多方法？水量、温度，课堂上都有讲过不是吗？”
天魔方程若有所悟，却仍有些疑惑。
“按理说，我们的阅历智商该差不多，怎么我还是不能理解你说的话呢？还有，说话绕弯子可不是我们该有的性格。”
方程无奈地笑道：“或者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改变了很多。比起过程我更在乎目的。就是这点的区别，这个方法也只我能想到。”
在天魔方程催促的目光中，方程脸上滑过一阵迟疑，继续道：
“在刚才说的破船理论中，其实有一点漏洞。那就是这艘船上载的其实是两个人。如果一个人把两个洞都堵上，那么另一个人就可以自由的将船始向目的的。”
天魔方程身躯一震，张大了口惊讶地望着对方。
“你的意思是……”
“天魔要侵蚀的人实际上是我，你的存在不会被天魔排斥。”方程咬了下牙，他知道自己的决定相当冒险。
“由我被天魔取代，而你来驶船……你要替我做我未完成的事！”
天魔方程一愣，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方法来。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将以方程本体的出现。
“等等，我怎么听着有些乱？”天魔方程一时有些纠结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天魔游荡在虚无之中，对于身体有高乎生命的执着。如果由你跟我结合，那么你体内的天魔本能必定得不到压制，本能会高于理智。但如果由我跟你结合，天魔便会顺利得到肉体，不会产生本能反应。你也就可以存在下去，代替我做我要做的事。”
望着目瞪口呆的天魔方程，另一个单眼皮的少年呵呵笑道：“如果你是糖，那么我这杯水的容量太少，我不可能压抑住剩余的天魔本能。但如果你为水，我的糖容量足够在你的杯里融化。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你的存在怎么办？”天魔方程不由大急。
“天魔从来不会吞噬别人的灵魂，只是与其灵魂融合。别忘了之前的案例。修行人不少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入魔，也有人能控制入魔的程度——但是我之前却把这点忽略，以为凭着纯魔的血脉也许能避过这点，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天真。”
说到这，方程不由叹了口气。这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里。但是如果入魔之后自己真的成了那种像谭平海一样的变态，又如何能拯救水晶呢？
“天魔不是无敌的，只要你修炼到一定实力就可以压制住暴戾的本能。那时，你的天魔之魂就能从我的身体内分离出来。”
“理论上是可行，但究竟要修炼到什么程度？”天魔方程不禁犹豫。
方程望着对方踌躇的表情不禁发笑。现在明明是自己要把性命交付给对方，而对方却偏生为自己考虑。
在经过之前一系列的谈话，包括要杀死他的试探。方程已经清楚，这个由天魔中诞生的自己，确实拥有着与在魁星殿之前完全相同的性格。以这点为前提，方程才有信心实施这个计划。
方程相信从前的自己，比现在更相信。
“之前，你就一直在说叨我。你是不是害怕之后你的性格胀气也跟我一样？到那时，你确实有很大可能不肯将身体再还给我了。”
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性格中的缺陷，面对着挑衅似的话语，天魔方程立刻面目肃然。
“我清楚自己不是本体，但我也清楚我的灵魂就是来自你的灵魂。我也是方程！而且是你之前的方程！”
最后一句话，也只有这两人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因为方程笑了，笑得十分的灿烂。
向左走？
向右走？
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又会如何？
“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是方程！”
一只拳头伸出，天魔方程愣了下，然后也伸出一只拳头与之相撞。
幽暗混沌的空间于这轻撞的一点上爆发炽热的光芒。
比恒星更加耀眼，似乎存在于亘古之前虚无中一抹生命的色彩，依如古经所述，神要这光出现，于是便有了它。
原本的混沌在一瞬间崩溃碎离，化成无穷的黑暗朝着四面八方向着尽头的尽头横越而去。
强烈的光芒随着黑暗的扩大逐渐散去，在原来两拳相击的那一点上，只留下萤火般微弱的点光，又如生命般忽明忽暗不断闪烁——像是在呼吸。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而结束的又太过迅速，就像刹那。
刹那只是相对而言，对于“方程”来说，就像是过一天，一年，一个世纪无数年那般长久。
“这就是里世界？”
望着脚下那点萤火，单眼皮的少年木然良久。
星爆。
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名词突然跳入脑海，仿佛他一早以前就知道这一切。
只是略一思索，少年便明白，这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属于天魔的。
自神魔陨落以来，修行界历史上第一个以天魔魂为主魂的魔仙出现，即使是上古时期，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因为那时根本没有天魔一说。对于他以后的发展，根本没有人能够预料到。
有别于天魔时的状态，此时天魔方程能够感受到某种规律性的跃动——那是属于生命的舞蹈。天魔的原始本能在心中雀跃，兴奋。然而在这种兴奋之情中，少年轻笑自语。
“我要用我的路，来证明你从前错的有多离谱……”
单眼皮少年轻轻闭上眼。
“大哥。”
即使记忆都是同一个人，即使对他有再多的不满，单眼皮的少年仍为对方的勇气、果断与信任所折服。
当他睁开眼时，混沌消失，阵中蒙暗的幽紫色带着风卷消然而逝。只见阵外，一个肩膀宽阔的中年人背身负手而立。
“该来的还是得来。”
然而，那少年却没有惊慌，因为他是方程，魁星殿之前的方程——不明何为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