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奴隶的工种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脑力劳动,一类是体力劳动。
脑力劳动者把要做的工作做一遍,在脑中形成固定的工作模式,然后再把这些“工作模式”拷贝出来,移植给体力劳动者。体力劳动者不用学习,不用思考,直接植入脑力劳动者的劳动技能,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进行生产劳动。
要想成为一名脑力劳动者,首先是一名高级技工,精通本行业,善于思考,思维清晰有条理,只负责输出概念,让其他人去执行。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通过记忆移植,可以直接获得多年的工作经验。
星际奴隶是一个恐怖的词语,虽然实现了生产的程序化、流程化、机械化、一体化,但是却意味着一部分人将终生劳碌,没有独立的思想,智慧被抹杀。长期不思考,思维能力渐渐退化,最终成为劳动机器。
秦风和其他人移植的是同一套技能系统,按理说,他的劳动技能不可能比其他人高。尤其是不可能比那些老星奴的技能高。
其实,秦风的脑中,根本没有植入什么“技能系统”。机器人“智光二代”给他做了记忆保护,防止他的记忆被人篡改。而秦风的知识储备本来就极为丰富,反应速度又是极快,做这些普通的工作简直是大材小用,游刃有余。
那个监工看到秦风扛着两个砂袋,面色不改,一眼看出秦风的力气没有用尽,有保留实力的嫌疑。星际奴隶作为一种廉价的劳动能源,追求使用效率的最大化,哪里会允许你保留实力?有多大劲,恨不得让你全部使出来,物尽其用。
监工拍拍秦风的胸膛,捏捏他精悍的肌肉,赞道:“转化率不错,吃下去的食物差不多都被转化成了劳动能量。未来,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转化率高的劳动者,吃得少,做得多!好好干!”
对于他的赞扬,秦风觉得阵阵恶心。但是身边的其他奴隶却听得津津有味,他们看到秦风得到了监工的赞赏,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那些老奴隶们,更是以为秦风得到了特别照顾,纷绘表示自己的不满。
秦风不语,把肩头上的砂袋“噗”的一声掷到地上,在上面吐了一口唾沫!
监工吓了一跳,喝道:“干,干嘛?反了?”
监工环顾四周,大声嚷叫:“技术员,过来给他检查身体,无缘无故发脾气,看看他的劳动系统是不是坏了,赶紧送回工程部重做系统!”
监工气急败坏。
一个女生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仪器,在秦风的身上扫描了一下,尤其是大脑,来来回回扫描了几遍。
“他的劳动系统正常,没有故障!”女技术员检查完毕,回答说。
“那就怪了,工程部给他植入的是什么狗屁系统?怎么会有反抗意识?”
“新来的,有些躁动很正常,需要一点时间来磨合。”
技术员是一个女生,身材标致,面容娇好,身穿工作制服,难以掩饰娇好的身材。只是双眸却没有一点光彩,那种眼神,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该有的眼神。
秦风怒气升腾,正要发作。女孩给他递了个眼神,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像是有人在群殴。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壮汉被一群人围着打。这个壮汉十分了得,一连踢翻了好几个人,惨叫声就是那些被踢倒的人发出来的。
十几个青壮年,一一被壮汉放倒。直到机器人巡警赶过来,用电棍在壮汉身上猛击几下,壮汉才被制服。壮汉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众人冲上去,对着壮汉进行报复性的殴打。
监工看着地上被打得死去活来的人,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人群中,一个中年模样的人给壮汉连踢几脚之后,站了出来,说道:“监工,我们在执行厂规。这个人违反了工作规定,刚才他说了一句:‘我们的产品是垃圾。’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被我听到了。他该打。”
监工点点头,并不制止,纵容他们继续打人,说道:“嗯。很好。这个理由很充分,可以执行厂规了。说我们的产品是垃圾,本身就是犯了唯物主义的常识性错误,宇宙中最先进的科技在我们这里,我们的产品怎么会是垃圾呢?试问,产品是垃圾,那生产这些产品的我们也是垃圾了。很明显,他是在骂大家是垃圾。”
众人听了之后更加愤怒:“竟敢骂我们是垃圾,打他,打!”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毒打。
监工在身体骨骼的撞击声中,激.情地演讲:“管理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自觉。一个好的工场,要靠大家共同维护,如果发现身边有影响大局的人,有散播不良情绪的人,希望大家大胆地揭发出来。至于怎么处罚,由大家说了算。”
众人情绪激动,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似乎打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死狗。
秦风心里一寒,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
星际奴隶的一天24小时都被安排好了,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应该做什么,需要用多少时间,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在奴隶主眼中,星奴只是一种廉价的劳动资源。
工作二十小时,睡眠两小时,吃饭洗漱穿戴两小时。按正常的睡眠方法,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必须睡在特殊的容器里面,利用催眠术进入高效率的深度睡眠。
工作每隔两个小时,便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上厕所的,喝水的,都是在这十分钟里面完成,可以说这十分钟十分的珍贵。
其他人充分利用这十分钟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秦风心烦气躁,蹲在地上,拿着一根铁棒,乱写乱画。
那名女技术员又走过来,秦风以为她又要给自己检察身体,没理她,继续的在地上画画。
“嗨,在干嘛呢?”
“刚才真的谢谢你。”秦风对她并无好感,觉得她是帮凶,但还是谢谢她。
“不客气,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女子看了看秦风在地上写的东西,“这是象形文字吧?”
“是的,这是我们星球的文字。”秦风怅然说道,思绪飘得很远。
女子也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画,写的却是类似甲骨文的字符。秦风大吃一惊,外星球上居然有人会写象形文字。
女子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家都是人形物种,有眼睛,有耳朵,对自然界的认识当然也是相同的。象形文字是古人对自然最朴素的认识,花鸟虫鱼,山川草木,日月星辰,以画画的方式纪录下来,较为接近世界的原貌形态,称之为象形文字。”
秦风点点头。
女子又说道:“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也会写你们的字,有时间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这个女孩子跟其他星际奴隶一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在星际工场里,有名字的人,都是小有名气的人,别人为了方便叫唤才给他起的外号,比如女孩所指的那个人——老鸭。
老鸭是一名老员工,不善言辞,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其实他只有三十多岁。由于长年累月的加班,身体严重消耗,已经变得瘦削不堪,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很好!
据说老鸭刚来的时候身体也挺结实的,由于比较勤快,很快被提升为组长。升了职,责任更大,他也变得更加勤快,身体更加难以负荷,像一颗渐渐枯萎的老树,走起路来有些蹒跚,像鸭子一样,大家都叫他老鸭。
当老鸭过来检查新人工作的时候,秦风搭讪道:“老鸭,听大家说你很优秀,我是新来的,多多指教呀!”
老鸭两眼放光,看到有人主动请教工作方面的经验,自豪的说道:“嗯。好好干,坚持不懈的干。你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的技能都是差不多的,一段时间之后便拉开了距离,有的人勤快,把脑中的理论知识跟实践结合起来,工作效率提高,很快便得到了领导的赏识。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错过任何一名勤快的员工。”
说起自己的奋斗历,老鸭绘声绘色,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成功人士。老鸭如今做了小领导,当然希望秦风好好表现给他看。
秦风脸上带笑,替老鸭高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老鸭不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最终都是一名星际奴隶,被别人利用的奴隶。
“老鸭,说说你的过去吧,在没有来这里之前?你是做什么的?”秦风听他说完故事,试探性地问道。
星际奴隶的记忆被篡改,但对于过去的事,还有些模糊的记忆的。
“什么、什么过去?我、我没有过去,不要跟我提那些事……”老鸭的脸色蓦然一变,愤愤说道。
秦风在地上画了“地球”两个字,问道:“这个字,认不认得?”
老鸭怒道:“不认得,不要跟我提起‘地球’的事!”
老鸭愤愤的离开了。
老鸭似乎记得一些以前的事情,只是不愿意提起,这也更加证实秦风的猜测。老鸭是那些失踪的地球代表之一。
虽然老鸭的相貌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往往不易更改。如果秦风的猜测没错的话,这是一个惊天慌言。十年之前,地球人并没有失约,而是按照正常速度前往阿布诺星球参赛,途中却被劫持,然后被捉来这里做苦力。
遗憾的是,老鸭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他经过七年的摸爬滚打,混到了“高级工程师”的职称,再混几年,便可以成为一名“脑力工作者”,到那时候,可以管理更多的人,可以将自己的技能输出,移植给别人,帮助他们提高工作效率。
如果老鸭是地球人,那么同来的十几个地球人应该是被分散在各处。秦风了解到,之前有俱乐部来这里招募搏击手,有一个拳击手被人看中,从而改变了命运。那个人无疑是在“星空行者”俱乐部效力的沃尔森。沃尔森也被删去了记忆,成为比赛工具。
秦风狠狠的握紧双拳,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些失踪的地球人,找出幕后主谋,把这些人救出去,让他们参加星际运动会。可是,这些人来到这里已经七年,记忆又被篡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让他们回头,何其艰难。
这件事十分艰难,只有秦风才能完成,他是唯一一个保留了完整记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