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黯淡无星，月光的丝丝光影被黑夜掩盖，初秋的夜，一如当晚那样，突如其来的暴雨，令淑欢在树梢上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夜。
秋风萧瑟，秋雨滂沱。
泥泞的道路，是她的黄泉之路。
淑欢捏着拳头，并不长的指甲却依然是掐进了肉里，雨水夹杂着飘落的树叶，顺着淑欢的额头一路流下。
身上的衣服早就全部湿透，淑欢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她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愤怒，她的目光从未有过如此凌厉的望着一个人。
望着里面那个所谓的“对镜贴花黄”的女子。
淑欢体内那个被她隐藏了多年的复仇种子终于在此刻发芽，淑欢紧咬着牙齿口中轻轻说道：“你以为有了我的脸就可以替代我么？”
屋内的女人看到外面电闪雷鸣，放下手中的笔，提着裙角，推开窗户朝着外面张望。
她青紫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而后在这个令人烦躁的雨夜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此时的今杜若正在柳姨娘的肚皮上奋战。
他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刻，却又自嘲般的笑了笑，身下的柳姨娘，雪白的双臂，环绕今杜若的脖子，娇声喘息：“驸马爷难道湘湘不美吗？听哪个疯婆子的笑声做什么？”
今杜若哈哈大笑。
外面的大雨不曾停歇，屋内的娇声连连，淑欢藏在树上，一直盯着长阳郡君，估摸着一刻钟后，长阳郡君终于停止了一切动作，将摆在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放进食盒，随后她又斜眼看着写有湘君公主牌位的供奉，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你的蠢公主，死了活该。”
淑欢听到这里，却是自嘲的笑了笑，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一样，再也不像之前全身紧绷的防备：“上一世的她的确是死了活该，她太相信平儿了，以至于平儿曾经露出的那么多破绽她都没有在意，这一辈子，既然身份对调，平儿主动要淑欢留在她的身边，那么淑欢可就不能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老老实实的服侍她，认输这两个字，淑欢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
大雨一直未停，淑欢看着长阳郡君的身影消失至抄手走廊，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离开。
她知道平儿谨慎，既然是这样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平儿会更加仔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看见平儿的身影，在抄手走廊的拐角处，东张西望的打量，直到她确定没有人，这才安心的离去。
淑欢唇角抿成一线，她前世怎么就这么蠢了，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定时炸弹，竟然还一点也没有发现，淑欢担心平儿还会杀个回马枪回来，便仍旧老老实实的蹲在树上。
口中默默计时，大概数了三百下，确定平儿不会再来，淑欢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不过落地的时候，因为地面湿滑，不小心跌倒，差点就来个狗吃屎的着地动作。
她抬头四处张望，然后迈着八字步就一路跑了起来。
淑欢一边跑，一边用雨水清洗身上的污泥，因为仗着自己平日里身体好，她也不害怕会有感冒什么症状，等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木莲正歪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淑欢轻手轻脚过去将湿漉漉的衣服换掉，又取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这才摸着去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淑欢刚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张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脸庞。
淑欢下意识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哎呦，淑欢你干嘛？”木莲吃痛，捂着脸就说到。
淑欢睡的迷迷糊糊，一晚上做梦都是自己上一世惨死的样子，突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女人靠近，当然以为是平儿再做上一世割她脸的动作，想都不想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淑欢正觉得这一巴掌带劲听到声音这才揉揉眼睛看到是木莲，连忙翻身下床：“木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木莲气结没好气的嘟囔：“你还说，都是你，我好心好意过来叫你起床，你还打我？你说，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木莲姐姐你这是冤枉我啊，我正做梦有人要抢我东西，就和那个人打起来，然后就看见木莲姐姐了，我怎么会打你呢？”淑欢故意避开木莲后面的问题，只是反复解释自己没有打木莲。
木莲一手捂着脸听了淑欢的解释气的跺脚：“那是我过去喊你。”
“哦？原来是木莲姐姐要抢我东西啊？说起来我梦里的那个人和姐姐的样子还真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淑欢拍着脑袋，已经穿好了衣服。
木莲呼吸一顿，似乎也忘记了什么，她昨晚明明是按照长阳郡君的吩咐，在屋子里等着淑欢，可是怎么自己就给睡着了，在醒来的时候都一大早了。
她翻了翻淑欢的衣服，也是干的，并没有出去的迹象。
就连鞋底也干干净净，没有潮湿的泥土。
此时听见淑欢说什么做梦，木莲脸上一红，八成是认为淑欢晚上睡觉知道自己偷偷动了她的东西，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行了，你快起来，还有十天姑娘就要从女学回来，到时候皇后娘娘可是会召见咱们郡君的。”
淑欢听到皇后娘娘眼睛一亮，不过想到这个今薇芜也要回来，她就有点头大。
经过木莲早上的一番举动，淑欢便是明白平儿对自己并不放心，还要查她昨晚的踪迹，幸好她早有准备，衣服都凉了起来，鞋子也是新的。
不过，如今虽然已经明确了平儿杀害湘君公主的事情，那么今杜若呢？
还有那个上官青葙，上一次漆武说她跳进了长阳郡君的马车，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摆在淑欢面前的问题，淑欢打了洗脸水轻轻拍脸，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来晴霜给她闻过的那个东西，说是大量闻的话，会有幻觉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一个套出今杜若实话的机会。
淑欢打定主意，便要找个机会和晴霜见一面，从她手里拿一些对自己有用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