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突兀地想起,吓了光头大汉和小青年一跳。
“谁?”
光头大汉喝问。
“我。”
一个声音回答,随着这个声音,林大仁的脑袋在白旗下露出来。
“你是谁?”
光头大汉他们只看见一个像木乃伊的古怪家伙。
“我是老白。”
如果是见过林大仁的其他小队,他肯定会被认出来。偏偏很巧的是,这个小队的人没见过他。
“哪个老白?”
对方的语气挺热情,光头大汉却很谨慎,他没认出对方是谁。
“还有哪个老白,当然是我,这个店只有我一个老白。”
也不知道林大仁怎么想的,竟然冒充起白开堂来。
听他这一说,光头大汉的脑子和那个英俊小白脸对上号,他晚上见过白开堂。不过这会儿看不见脸,他又有点疑惑,“刚才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还不是我那未过门的媳妇,也就是老板娘干的好事。”
林大仁把自己身上的伤全部栽赃给老板娘。
“阿嚏!”睡梦中的老板娘打了个喷嚏,“谁在说老娘坏话。”
“你怎么得罪她了?”
光头大汉好奇。
“我就瞟了别人家小姑娘两眼,她就给我来了个家庭热暴力。”
“老板娘功夫好厉害,”光头大汉倒吸一口冷气,“哪个家伙娶到她,不倒八辈子霉才怪。”
“你在说我吗?”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大仁无辜地看着他。
“兄弟,看开点。”
光头大汉露出同情地眼光,想起来白开堂要和老板娘结婚这件事。
“不看开也不行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已经被她欺负过了。”
光头大汉和小青年绝倒,估计白开堂听到这话,小白脸都要变成小黑脸,欺负这个词根本就不是形容男爷们的。
“那你这会儿上来是?”
光头大汉想知道他的来意。
“差点忘了,这是旅店提供的夜宵,”林大仁拍拍脑袋,假装刚想起来,扬起手里提着的酒和吃的,“我是来慰劳大家的。”
“这怎么好意思,你还是拿回去。”
免费吃人家的,免费住人家的,半夜三更还有免费夜宵,光头大汉就是脸皮再厚也知道推让。
“你不喜欢吃?”
“哪能啊,这些东西看起来挺好的。”
“那你是看不起我?”
“我可没那想法。”
“既然这样,这些东西你们就收下。”
“你太客气了。”
光头大汉推让两回,也就不客气,朝小青年递了个眼色。
“谢谢老白。”
小青年一边道谢,一边顺势把东西接了过去。
“要不要叫那边的弟兄也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大仁热情地建议。
“他们守在那里不能离开,待会儿我给他们送过去。”
光头大汉已经把他当成是真的白开堂,渐渐放松了警惕。
“也好。”
林大仁没有勉强,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白,你也来吃一点。”
林大仁拿来的食物很多,光头大汉借花献佛,邀他一起吃喝。
“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大仁借机留下来,开始和他们吹牛打屁聊天,讲几个荤笑话。一边时不时吃点东西,一边给他们不停倒酒。
二十多分钟后,光头大汉和小青年开始醉眼醺醺,走路都偏偏倒到了。
“要不我给兄弟们送点吃的过去?”
林大仁见时机到了,于是旧事重提。
“那辛苦你了。”
光头大汉这次没反对,他也是赖得动弹了。
“兄弟们辛苦。”
给过道另一头的两人送去食物,林大仁又回到光头大汉身边。
“房间里好像还有几个兄弟没吃夜宵。”
他像突然想起来似地。
“他们就算了,看守的是重要人物。”
光头大汉带着醉意摆摆手。
“不就是两个精神病人,有什么重要的?”
林大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精神病人?”旁边的小青年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是太平镇的大人物,一个是副镇长,一个是副镇长的秘书,说出来吓死你。”
“胡说什么?”
光头大汉急忙干涉小青年,还没来得及喝止,小青年话已经出了口。
“怎么把他们关起来了?”
林大仁自然表示诧异。
“他们犯错误了,”光头大汉小声神秘地说了一句,然后认真嘱咐林大仁,“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我不会乱说。”
林大仁点头示意自己口风很紧。
“喝酒。”
“喝。”
“干杯。”
又是一通海吃胡塞,过了一会儿,林大仁再次巧妙地转回到刚才的话题。
“我们在外面吃喝起劲,房间里的兄弟会不会不高兴?”
“不要管他们,晚上他们吃的挺好。”
光头大汉嘴里嚼着烤鸭肉,只顾自己吃得高兴。
“队长,大,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看还是给他们送一点吃的过去。”
旁边的小青年打着酒嗝,大着舌头,把林大仁想说却不好说的话都说了。喜得林大仁差点想亲他一口,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可能引起怀疑,但从小青年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这可解决了他的大难题。
“也好,那你给他们送过去。”
光头大汉犹豫一下,吩咐小青年。
“我走不动。”
小青年喝酒喝得腿都软了,提不起劲。
“废物。”
光头大汉站起来,拿了一些吃的,踉跄走了一步就差点栽倒。
“还是我去。”
林大仁急忙上前,把他扶回原来位置坐下。
“送吃的可以,不能和他们说话,尤其是不能和那两个重要人物说话。”
光头大汉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半醉半醒揪着林大仁的衣服,不放心地再三要求。
“我办事,你放心。”
直到林大仁拍胸脯发誓,他才放手。
房间里几个看守早就开始咒骂队长的女性家属了,凭什么你在外面吃喝快乐,我们只能干咽唾沫。听到林大仁的脚步声,他们的脸色才勉强好看起来。刚才外面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还是人家老白仗义,要不是他三番四次提到他们,估计自己这伙人一丁点吃的都捞不到。
没等林大仁敲门,他们就主动把大门敞开了,望眼欲穿地等着林大仁拿吃的进来。林大仁也很遵守承诺,静悄悄走进来,静悄悄朝房间瞄了一圈,似乎眨了眨眼,又似乎什么都没做。接着把吃的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句话不说就要转身出去。
“老白,我代表兄弟们谢了。”
还是有感恩的。
林大仁仍然不说话,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没关系,他们听不见。”
看守把门关上,要他放心说话。
“你们还想要吃点喝点什么,不够我去给你们拿。”
林大仁这才小声开口。
“够了。”
几个人已经很满意。
“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林大仁不能在这里久待,准备出去。
“我们呢?”
房间角落里,有人抗议了。
“你们不能只顾自己。”
另一个人附和。
出声抗议的是孟副镇长和谢秘书,被带到这里之后,他们一直在进行各种反抗。但是没有什么效果,缉私队的人不打他们,也不骂他们,只是闭着嘴坐在那里当木头。就是不和他们说话,真是不疯也要被憋疯了。
不过林大仁一进来他们的眼睛就亮了,对于林大仁来的目的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肯定不是为救他们而来,因为对方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加上马克思也不行,对付不了这些缉私队的看守。所以他冒险来这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想要知道野鸭湖的重要材料放在哪里。
这话又不能明着问,他们也不能明着回答,只能想其他办法。正好房间里还有缉私队的人,所以他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准备借用争吵来透露信息给林大仁。这个办法既巧妙,又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
至于林大仁能不能领悟,就得靠他的聪明程度了。不过看起来,林大仁不像是那种其蠢无比的人,领悟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你们够了,我都忍你们一晚上了。”
喝了酒,几个看守胆气也放开了。
“我们也饿,提点意见也不行。”
孟副镇长和谢秘书欣喜,不怕他们不说话,就怕他们装哑巴,他们开始加倍刺激对方。
“这点东西我们自己都不够。”
“哪有你们的份儿。”
“你们忍忍就到明天早上。”
“我可是副镇长。”
“副镇长又怎么样?”
“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就是不鸟你。”
几个看守也憋了很久,终于中圈套开始反击。
“岂有此理,我在二大爷家里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谢秘书露出勃然大怒的表情。
“你二大爷是你二大爷,我们是我们。”
“要不你放我们回家。”
“二大爷的孙子还等着我们陪他玩。”
“别做梦,你们出不去了。”
“明天会送你们去更好的地方。”
...
争吵在继续,不知什么时候,林大仁已经悄悄退了出去。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该知道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林大仁没想到的是,在隔壁,也有一双耳朵,听见了他们说的一切,并且把这些对话用录音机完完全全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