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屋子里静悄悄的,常小满躺了一会儿,穿了衣服起身。环视四周,常小满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屋子,比她想象中要大多了,估计得有她常小满卧室的三倍大,只是东西并不多,门窗都关着,有些幽暗,常小满缓步走向那梳妆台,铜镜里的女子美艳动人,常小满摸着那瓷白细嫩的皮肤只觉得不真实,她的手忽地抖了一下,这种换皮的感觉真是可怕,除了思想,竟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越想越心慌,常小满站起身来往外走。
门外阳光明媚,一扫常小满心中的阴霾,她闭眼深呼吸,空气清爽,果然舒服多了!
“祭司,您醒啦!”常小满睁眼,凝香正向自己走来。
常小满笑着答道:“是啊,刚醒。”她还记得,白素之前对她说过,这是红袖的贴身侍女,凝香。
凝香看了眼常小满,皱着眉道:“祭司怎么不穿件衣服出来呢?外面虽然不是很冷,但祭司刚醒,万一着了凉就不好了。”说着,凝香便进了屋,没过一会儿已经捧着一件外袍出来。
常小满听话地披上外袍,对凝香说道:“我看外面天气不错,所以想出来走走。”
“那凝香扶着祭司走一走吧?”说着,凝香扶着常小满往外走去。
其实并没有走出去,由凝香领着,两人走到了一个小花园。在花园中的亭子小憩,常小满一边喝着凝香端过来的茶,一边叹道:“没想到这里还挺大的,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一圈。”
凝香笑道:“这隐忧苑还是祭司当初亲自设计的,尤其是这花园,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大荒的稀有品种呢!”
常小满静静地听着,看着这满园的美景,眉间的忧愁却始终没有散去,稀有又如何,不是她常小满的,或者说,常小满不是这个世界的,她只是一个误入了空间的异世者,并不属于这里!
在这里已经有两天多了,48小时,不知道常爸爸常妈妈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养女已经不在人世了,若是发现了大概很是伤心,尤其是常妈妈,她身体弱,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叶哲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虽然是养女,但常爸爸常妈妈待她如己出,百倍疼爱,要知道一个有心脏病的孤儿能被领养已经很是不易了,更何况还是常爸爸常妈妈这样的身份。
所以说,如果没有叶哲和于曼这两个人,常小满在地球上生活的那二十年里还是很幸运的。
一想到叶哲和于曼,常小满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抑郁起来,叶哲是她爱了整整两年的男人,却原来只是为了她书记女儿的身份才和她在一起,而于曼……于曼是她在孤儿院便一起的朋友,在孤儿院,像她这样沉默寡言的很不讨喜,小朋友们不喜欢她,来领养孩子的也一般只会选择能言善道,会讨人欢心的孩子。加上她先天残缺的身体,除了院长妈妈以外,孤儿院其他的看护都不很喜欢她。
相反的,于曼从小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曾经有很多来孤儿院的人都有意愿领养她,但都被她拒绝了,常小满还记得于曼对她说:“我在的时候都有人敢欺负你,我要是不在,你不得被人欺负死?所以为了不让你死,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常小满至今仍记得年幼的于曼稚气而美丽的脸蛋洋溢着坚定和单纯的笑,照亮了她在孤儿院荒芜灰暗的岁月。她不懂为什么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于曼会这样算计她,至死,她都不明白!
“祭司,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凝香看着常小满捂着胸口,神情郁结,紧张道。
常小满恍然回神,凝香担忧的小脸正对着她,提醒着她,这里是大荒,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常小满干干地扯了扯嘴:“没事,只是在想以前的事情罢了。”
凝香听了立马惊喜道:“以前的事?祭司都想起来了吗?”
常小满一愣,才想到在这里,她连作为常小满的过去都不能被证明,苦涩道:“不,不是,我不是指那以前的事情……”
毕竟年龄还小涉世未深,凝香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叹道:“唉,这可如何是好,祭神快到了,祭司没了以前的记忆,虽然早有预料,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会很难办啊!”
凝香的话包含的信息太多,饶是常小满这种并不聪明的人也领悟了好几个,她问道:“祭神节是什么?”
凝香嘟着嘴巴,显然还在烦恼祭司没有记忆这件事情,一听常小满的问题眼睛睁得更铜锣一样大,像是电影里的女鬼一样有些慎人:“祭司不会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吧?竟然连祭神节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知道了!”
常小满尴尬地笑了笑,扶着额头道:“可能是刚醒来,还不太适应吧?那个祭神节很重要吗?”
凝香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当然重要,祭神节是大荒最盛大而隆重的节日,每十年才举行一次,是为了感谢创世女神暮烟女神对大荒子民的恩赐,祭神节虽然只有一天,但是一般进入了祭神节那个月,大荒的子民们就会忙碌起来,整整一个月,都会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之中。而且,最重要的是,”凝香瞟了常小满一眼,继续道:“在祭神坛上的祭神仪式,是由祭司来主持的!”
常小满心中咯噔一下,这么说来,这次的祭神节是要由她这个冒牌祭司来主持了?常小满按捺住不安,问道:“离下次的祭神节还有多少时间?”
凝香答道:“今年是举行祭神节的年岁,现在是三月十二日,祭神节是在六月二十日,所以祭司不用担心,还有三月多的时间呢,祭司一定能恢复记忆的!”
常小满无语凝噎,她压根不是红袖,怎么可能会有红袖的记忆啊!
看着凝香信心满满,常小满也不好打击她,于是又问道:“之前白素……姐姐说,我可以叫常小满,好像你们对我的变化并不是很惊讶,是吗?”
凝香迟疑,盯着常小满瞧了半天才开口道:“大家是预料到祭司会有些不同,或许记忆也会有缺失,但是没想到,会缺失这么多。”
常小满一听,果然里面有内容,又问道:“为什么大家会知道祭司,我是说我,会有些不同?是之前有预兆吗?”
“是祭司自己说的。”
“你是说,我在昏迷之前,说过自己会失忆?”
凝香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祭司在十年前上祭神坛之前,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十年之后,祭司会改头换面,以新的身份重回大荒,所以圣女他们也知道苏醒后的祭司会有很多地方不同……”
凝香后面的话常小满怎么也听不见,只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而她的耳朵里,只有那几个字一直重复着:“十年前……十年后……”
她轻轻开口,却又仿佛用了浑身力气一般:“你是说,我现在的这个身体,是一具放置了十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