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正在倒茶的手轻轻一抖，一滴茶水落在她纤白的手指上。虽然只是一瞬，但一直紧盯着白素的常小满还是看到了她轻轻蹙了黛眉。
“姐姐？你……还好吧？”常小满心中忐忑，她没有忘记之前苏澈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在白素面前提及关于花族的事情，而那个弄月，大概就是白素的禁忌吧？
白素的表情早已恢复正常：“没事，不是叫你不要出去的吗？怎么又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
常小满低头，掰着手指小声辩解道：“不是还有凝香吗？而且大白天的，帝都治安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白素无奈地看着她，如今的红袖就是个未长大的小女孩，要让她想十年前那样几乎是不可能，更何况，白素在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这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偏袒，所以，面对这个在自己面前变着相撒娇的丫头，她除了无奈，连生气都没有办法。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凝香没有灵力，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她也不能保护你。”
“哦，知道了。”常小满识趣地答道。
只是白素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品茶，仿佛手中的那杯茶才是她此时最重要的。
常小满有些焦急，纠结了半天才问道：“姐姐，那弄月……”
“弄月此人非常危险，下次见到他记得要躲开。”白素道，提起弄月这名字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动，常小满开始忍不住怀疑，之前看到的那纤手微颤的瞬间真的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其实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倒是让我带了一句话给姐姐你。”常小满道。
白素不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常小满微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他说要我告诉你和苏澈，他回来了，要和你们好好算一算十年前的账。”
白素依旧没有说话，常小满心中更加忐忑了：“姐姐，你们与弄月是否有恩怨，我看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很冷，像是欠了他银子一样。”
白素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白素又倒了一杯茶，保持着平静，像是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与弄月的确有一段过往，不过那已是十年前的事情。因为我，他在十年前受过很多的苦，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要我偿还，我并不惊讶，或许这样还能减轻我心中对他的愧疚。”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又为什么红……我会陷入沉睡十年？”常小满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白素果然没有辜负她所望，给了她一个安抚情绪的眼神后缓缓开口：“除了让你带话个我，弄月还有说别的吗？”
常小满点点头，如实交待：“他还提到当年他是在你和智者先生的帮助下离开灵珠岛的。”
白素道：“是这样的，虽然过了很久，可是我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遭遇那样的情况，我自出身就被选为圣女，往常都是呆在摘星楼之上，十五岁起开始参与朝政，但基本也只是旁听并不管事。十七岁开始跟着师父游历，虽然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离奇事物，但也终究是被保护着的。圣女的身份让我从来都处在被保护被尊崇的地位，可是灵珠岛那次，我却因为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孩被追捕，若不是有师父，恐怕早就死在灵珠岛上了。”
“最终你们还是逃出来了不是吗？弄月不是应该感谢你们吗？怎么会对你们怀有这么深的仇恨你？”常小满不解地问道，其实这个疑问早在弄月告诉她的时候就已经产生，只是她没有胆量问弄月。
白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刚才的说道：“弄月性格孤僻，加之他过往的生活使他变得敏感尖锐，我与师父将他带到大荒时，他对我们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相反的，他时时防备着我们，无时不刻地想着要离开我们。但是他一个花妖想在大荒生存下去非常不易，而且他虽为男子，但那样貌你也见过，难免有心思不轨之人会加害于他。”
常小满想了想，弄月那妖娆的容貌身段，那样一个让女人都嫉妒的男人，那些口味重一些的人，大概真的可以忽视他的性别吧？想到此，常小满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谁说只有女人才能做红颜祸水，长成弄月那样才是真正的祸水好不好？
白素看到她被寒颤到的表情一笑，当年她第一次看到弄月时，可不比常小满淡定多少，哪怕是后来的朝夕相处，她依旧会被弄月的绝世容貌蛊惑。
“那后来呢？他真的离开吗？”
“没有，”白素摇摇头，目光望向远方道：“那日，他再次逃跑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大汉欺负，我帮他赶走了大汉，可他因为着急想要跑开落入了湖中，花妖不识水性，是我救了他。从那日起，他虽然还是不太与我们说话，但终究卸了防备，不再想着离开，到达帝都的时候，我们……”说到这里，白素停了下来，常小满看她溢满温柔的双眼猜测道：“你们在一起了？”
白素轻轻点头，嘴角的笑昭示着那段时光他们是多么的快乐，沉默美丽的少年，单纯开朗的少女，金童玉女，般配地让人嫉妒。
“那后来呢？”
“后来，”白素温暖的微笑渐渐转化为惨淡的苦笑，她的声音带着几乎不可觉察的颤抖：“后来我们分开了，因为我做了伤害他的事。”
常小满一愣，不由自主地握上白素的手，那有些苍白的手冰冷得让常小满心惊：“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看着她，笑容却愈发凄惨：“我差点把他推向了死亡，他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几乎将我当做世上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可是，我却欺骗了他，并且让他差一点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