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和凝香说的一段话以后，常小满是真的把凝香当成是朋友了，虽然尊卑有别，常小满也明白若真是没了那些礼仪，遭人诟病的不可能是她这个祭司，而是凝香。不过，这并不影响常小满对凝香隐隐流露的依赖，或许是同为孤儿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孤独。
这日，常小满刚用完午膳。
花园中的小亭内，常小满自来到大荒后难得能有这么轻松的心情，原因不为其他，只为凝香终于拗不过常小满，答应了晚上陪她出去溜达溜达。
趴在小石桌上，常小满一边吃着新鲜的葡萄，一边问边上的凝香：“凝香，这几日白素姐姐怎么没有来啊？”
凝香答道：“听说前两天皇上身体不适，连早朝都没有上，圣女这两日都在浮屠城中，应该没有时间来看望祭司。”
常小满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是吗？浮屠城，这皇宫的名字还真是挺有禅意的。皇上的身体如今还好吗？”
凝香皱着眉摇摇头：“皇上的身体这两年里都不是太好，这几个月更甚了。祭司苏醒之时已经禀报了皇上，原本是应立即召见祭司的，但是皇上卧病，拖到今日都没有召见祭司。”
常小满听了暗暗呼出一口气，幸亏没有召见，虽然在电视上看得挺多了，但要真让她去实践，还真挺险的。
凝香看常小满若有所思不说话，贼兮兮一笑，道：“祭司，其实你想问的不是圣女吧？”
“嗯？”常小满疑惑，不懂凝香这问题从何而来。
“嘿嘿，”凝香笑了两声，常小满看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八卦的味道：“其实你想问的是四皇子殿下吧？”
常小满有些跟不上凝香的跳跃思维：“这跟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四皇子自从祭司醒来后，除了醒来那次以外，到现在为止都没来过一次呢！”
常小满皱着眉：“四皇子不来很奇怪吗？我和他又不熟。”若不是凝香提到，常小满还真把这个她来到大荒第一个见到的四皇子给忘到脑后了，虽然四皇子的外貌很是惊艳，但每次对着镜子看惯了红袖这张脸，常小满对美貌这玩意儿已经挺有免疫力的了。
“祭司怎么会和殿下不熟呢？”凝香跺脚，转念一想又叹气道：“是凝香忘了，祭司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难怪这几日都不曾听见祭司提起殿下，我还以为是祭司心中有疙瘩呢……”
凝香的声音越说越小，但常小满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奇怪：“我以前和四皇子很熟吗？”
凝香看着常小满欲言又止，手指头绞来绞去，看来是心里做着极大的斗争。常小满看她这样子便道：“凝香，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了，没关系的。”
凝香这才郑重道：“祭司和四皇子殿下从前的关系不能用熟来形容。”
“那是什么关系？”
“祭司和四皇子以前是……”
“凝香。”一个清朗而又略带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凝香接下来要说的话，常小满转头一看，可不就是她们正在讨论的对象。
隔得这么远应该是听不到的吧？常小满想，但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忙邀苏澈一同坐下：“呵呵，四皇子来了啊……那个吃葡萄？”
苏澈瞥了一眼常小满殷勤奉上的葡萄便转开了脸，又看了看桌上半空的茶壶，对着凝香说道：“去泡壶茶来。”
常小满尴尬地放下手中的葡萄，凝香离开后她与苏澈两人呆着，虽然是在花园之中，可常小满总觉得这小亭子独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让她有种闷闷的感觉。
“和我呆在一起很难受吗？”苏澈突然冷冷开口。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常小满窘迫，难道是她表现出来了吗？
“白素和我说，你失忆了。”苏澈的语气总是透着寒气，常小满现在能肯定了，这四皇子和祭司的关系的确不能用不熟来形容，应该是用水火不容这个词才贴切！
“是失忆了，十年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日，你说，你不是红袖？”
“我是常小满！”
“……”
“……”
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凝香泡好了茶再次回来，常小满才解脱出来。
害怕苏澈再问什么问题，常小满急忙接过凝香的小茶壶给苏澈倒茶：“说了这么多话，殿下肯定渴了，来来来，喝点茶……”
苏澈没有拒绝，常小满的心刚要落下，突然，苏澈眼神一懔，猛地抓住常小满的手腕！
常小满疼地惊呼，茶壶也应声落了下来，茶水泼了满桌，温热的茶水顺着桌沿滴下，有些甚至已经滴在了苏澈的衣服上，可他完全不为所动！
常小满心中恼怒，无奈苏澈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只觉得手都快断了，正要呵斥，没想到苏澈抬起头，眼中似有熊熊烈火般死死盯着常小满：“你的灵力呢？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一丝灵力？”
白素来到隐忧苑的时候，常小满已经躺在床上了，回想到今天苏澈那反应，着实把她给吓了一跳。问题是，就在常小满以为自己的手腕已经没救的时候，苏澈却突然松手了，然后一句话没说就闪人了！
常小满在庆幸自己的手还在后还不忘问旁边一样吓傻了的凝香：“灵力是什么？”
结果凝香一回过神，没回答她问题，急急说道：“祭司怎么没灵力了呢？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赶紧去告诉圣女！”
说完，凝香那丫头一溜烟也跟着闪人了，只留常小满一个人满脑子的问号。
白素拍拍那鼓鼓的被子，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是想变毛毛虫了吗？”
常小满啪地坐起了身，因为之前闷在被窝里，现在头发凌乱，小脸绯红，这是白素从没见过的袖儿，她印象中的袖儿从来都是比任何人都要镇定的，除了在自己面前，即使是面对苏澈，也很少显出女儿态来，如今这么突然地看到有人情味的袖儿，到让她有些不适应。
常小满见白素不说话便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是凝香找我的，”白素回过神：“她说你如今身上没了灵力，我来看看，把手给我。”
常小满听话地伸出手，白素左手食指中指按住她的手腕，常小满只感觉有一股暖流缓缓从白素的手指沿着她的手腕流入她的身体之中，她觉得舒服但是白素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过了会儿，白素移开手指，暖流也随之消失，常小满把手缩回被窝问道：“姐姐，灵力是什么？”
白素道：“灵力就是异能，飞天遁地，控制灵兽，使用蛊毒，都需要灵力。”
常小满点点头，暗暗道，灵力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力！
“我以前的灵力很厉害吗？”
“灵力是与生俱来的，初期会比较弱，经过修炼逐渐变强，袖儿你出生时的灵力就非常强大，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大荒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祭司。我刚才把灵力注入你的体内，只要你身体里还有一丝灵力都会产生对外来不同灵力的排斥抗拒，可是，你却完全吸收了！”白素沉重道：“原本以为只是失去了记忆，没有想到，连灵力也消失了！”
常小满见白素神色凝重，乐观地安慰道：“没事的啦，大不了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好好练习，就当锻炼身体好了！”
常小满本来心里打着个好算盘，反正无聊，学一学传说中的武功也不错。没想到这好想法直接被白素接下来说出的话击碎了一地：“没用的，我刚才已经说了，灵力是与生俱来的，如果出生的时候没有，那么后天再努力也不会有，整个大荒拥有灵力的人只有万余人，皇族，精灵族，以及十年前被灭族的塔尔罗部族的两位公主。”
“这样啊，那怎么办呢？”
白素起身，缓缓踱步：“大荒祭司没有了灵力，此事非同小可，再有三个月便是祭神节，没有了灵力，怎么举行祭神节！”
“那……那要不，这个祭司不当了，再找个有灵力的人来当？”常小满建议道。
“不行！”白素否决了常小满这个的确不怎么样的建议：“莫说祭司的选举复杂，这十年间都没有出现合适的人选，就是如今的局势，也不允许你不当这个祭司，祁夜近两年战功赫赫，野心也愈加明显，如今你醒来，正是给祁夜一击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当祭司呢？”
常小满静静地听着，虽不明白祁夜是谁，但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与自己敌对的。
白素叹口气，说道：“若是师父在就好了，或许会知道你的灵力为何消失。”她平复了心情，对常小满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熄了蜡烛，月光自窗口洒进，落了一室清华，常小满在黑夜中静静地睁着眼，或许，灵力的消失也是一个契机，这祭司的身份对她而言，终究是个累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