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观云海来到广州,他见了当时的广州商人余育之,余育之在广州是出了名的商人,观云海在一处客厅里和他聊着天。
“不知道杭州的观老板,来这里可有什么事情?”
“不瞒余老板说,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让余老板帮忙运一批货回杭州,而来想探听一件事,我的侄儿似乎在广州,想问一下余老板是否知道这件事。”
余育之自然是知道观云海说的侄儿就是观止,因为将要在十月份发动的广州起义,余育之可是赞助了孙文数万金钱,在此时的清皇朝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余育之的正式身份是商人,隐藏身份是革命家。但是即使观云海是观止的叔父,余育之对这件事还是不能说的。
“这个嘛,关于观老板侄儿的事情,在下也不知道,货物的问题我会帮观老板联系一下通商口岸的官员,让帮忙的。”
观云海有些失望,不过人家都说了不知道,只好暂时作罢,货物运输一事也算得到解决,观云海还是非常感谢余育之。
两人说了一番话之后,观云海起身告别说:“那就麻烦余老板的帮忙了。如若有什么观某侄儿的消息,还请余老板告之一下,在下不胜感激。”
余育之看的出来,观云海是非常想见到观止,可他不能说也不会说。他把观云海送到门口说:“那就先送观老板到这里了。”
“告辞。”
“顺风。”
观云海在马车上有些许失落,不过失落归失落,人还得继续找,余育之不知道他可以问些**和白道的朋友,身为商人的他,走南闯北,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如此寻找了几日,依然没有观止的消息。
而真正知道观止的人余育之今日来到郑士良的寓所里,见了他,关于观云海来找观止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跟郑士良说一下,郑士良对这件事也很慎重,毕竟观止这时的身份给谁知道了都是个错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郑士良对余育之说:“余先生暂时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我想亲自跟观止说一下,看他自己的意见再说。这事情也属于家事的一部分,所以我们比应该全部隐瞒。”
“那这事我就跟郑先生你说了,具体的想法你拿主意吧,我一个商人的,只能在经济上给予给多的帮助,其他的事情还是你们内部解决好。”
“余先生也是革命家,这事你也帮了不少忙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支持。”
“都是自己人,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
于是郑士良叫来林觉民,对他说“去把观止先生请来。”
“是,郑先生,我这就去。”林觉民出了门,郑士良和余育之在寓所的书房里继续聊着一些革命的事宜,关于运机械的船只这些问题都是要麻烦余育之的商队。
“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郑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余先生,先不急,到时有需要的地方,郑某会联系你的。和孙先生联系之后,我会通知余先生具体的计划和行程。”
他们聊着许多的话语,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观止敲门,郑士良让他进来后说:“观止先生,现在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先跟你说一下。”
“郑先生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余先生在几日前见过你家叔父,他说来找你,想必他也知道了你已经回了广州这件事,所以很可能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这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就是你家叔父说想见见你,确认一下你的情况,他说你已经两年没有给家里一些音信了,这事跟你说一下,你决定看看要不要去见一下你叔父。”
观止先是沉默了片刻,尔后再思索了一番说:“家里的事还是先不见叔父,我这身打扮见了叔父,这场景可有多尴尬。”观止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这身打扮,一套蒸汽的西装,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打着领结,戴着帽子,跟清皇朝的传统服饰相差甚远,实在是不再方便与观云海见面。
郑士良也明白观止的意思,于是他站起来说:“那么观先生要不要给你家叔父带个口信什么的,汇报一下平安的事宜。”
观止心想也的确许久没跟家里联系了,确实是想给观云海一个口信什么的,但回头想想这关乎革命事业,凡事以大局为重,观云海哪怕不是什么外人,也不允许随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和身份。
观止回答说:“劳烦郑先生担心了,这事就此搁置吧,口信的事情还是不要传达,以免走漏了风声。”
郑士良听观止这么一说,顿觉得观止的形象高大了许多,为了革命事业牺牲自我家庭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郑士良真心的佩服观止的责任心和大局观。也许这也是孙文非常欣赏观止的原因,一个事业心非常坚韧的男人。
“至于叔父怎么知道了我可能出现在广州这件事,我想我的行踪可能已经走漏出去,这事以后我会小心点的。”观止对自己行踪暴露这件事也颇为在意。
观止这时可不能仅仅看到自己,他要看到他身后的更多人,连带关系出来的郑士良,余育之,甚至更上层的人物犬养毅,孙文等人也可能会牵连出来,观止对自己行踪的问题会更加认真起来。
其实观止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小心了,只不过调查他的人是整个大清皇朝,直接调查他的是李鸿章,这没错,但李鸿章是受慈禧之命,慈禧代表了此时清皇朝最高的权力,慈禧的命令就相当于清皇朝的命令,观止背后的潜伏对象是清皇朝,走漏风声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观止还是把这个责任担当了下来。
“那么,观止先生,先把这份文件带回去给审批一遍吧,。”郑士良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封档案袋装着的文件递给观止。
观止接过来,点点头跟郑士良告别,也跟余育之告别,在林觉民的护送下回了自己的寓所。
余育之对郑士良说:“看了,这个观止先生的确是个可用的人才。”
“是啊,能做出这样牺牲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那么观止先生叔父的事余某就当是没有发生过,此事就到此结束吧。”
郑士良把余育之也送走之后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仍然有许多要做的事情,清皇朝此时的势力依然强大,特别是李鸿章发展起来的淮军,和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海卫海军,在整个亚洲都是数一数二的战力。
另一方面除了李鸿章在扩大搜索范围,秘密搜查观止的行踪时,张之洞也派出了自己的密探,李鸿章是为了政治利益,张之洞是为了个人原因,他也想知道观止的行踪和目的。鉴于张之洞和观明海的关系,就单单算是为了观明海的交情帮他寻找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观明海的家里,观颜和观心在客厅,问她们母亲说:“额娘,阿爹去广州做什么了,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了。”
“你爹爹去做生意了啊,这事没什么好说的,都经常在外的了。”
“可是也不能才回来几天就走了啊。”观颜抱怨的说。
“你不是很不喜欢爹爹在你身边的吗?”南春抚摸着观颜说,这句话可是说对了,在观云海面前,观颜做什么事情都放不开来,观云海总是爱拿观颜来说事。
“可是,他不在,我也不喜欢。”观颜这么说也是对的,总之对于观颜来说,观云海在不在身边都让她既反感也反感,自己父亲嘛,严厉是正常的,可不能因为父亲严厉就讨厌他。观颜这方面还是有父女之心的。
“傻丫头,爹爹总得出去外面工作的,在家里额娘陪着你就好了,伯父伯母他们也在啊,等哪天你嫁出去了,就很少看到家人了。”
“我才不要嫁人,不嫁了。”
“你又说淘气话了吧,你爹爹在的话准会教训你。”
“额娘啊,你咋就跟爹爹一样老说些让我不喜欢的话语。”
南春笑了笑没有再回答观颜,只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她的头发,长这么大闺女了,能像今日这样抚摸观颜的时刻并不多,她在想即使观颜口中一再说不想嫁人,但始终会有一天离开自己身边,嫁入他人家的。
如此美貌的女儿,让南春舍不得她的长大,哪怕十八年来观颜的性格就没有变过,一直一直这么的刁蛮,任性。
观心也靠过来,南春身边,南春也摸了摸观心的额头,说:“心儿也长大了,转眼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都是闺女。”“都是闺女”四个字让南春说不出的感慨,她也想为观云海生个儿子,却只生了三个女儿,女儿人家总是会嫁人的,嫁人之后,南春觉得以后可能会更孤独一些。
观颜似乎看出来南春的想法,她靠在南春怀里,很轻柔地说:“额娘,我以后会常常在你身边的。”
南春摸了摸这个观颜,从小就让她操心的女儿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母女之间的感情,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