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沈凌芷毫不迟疑地打马上前,谁知齐瀚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将球突然挑起,反手一记猛力打飞出来。
但见圆球凌空掠过一个高抛的弧度,霍霍地朝了她所在的方向飞过来,许是齐瀚出手太急的缘故,这个高度就算是将球杆竖着高高举起,也根本无法触到球体。
更何况,马球历来是在地面上击球,还真没见过这样在天上飞的。
惊愕中,沈凌芷也不知道忽然从哪儿来了力气,居然急中生智,猛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云里翻身之后,借了身体的重量狠狠一棍打在球上,但见那球仿似流星划过一般,直直飞入网中。
再看女子的身影,已稳稳落于马背之上。
“哄”的一声,无论是场上,还是看台上,都爆发出一片惊叹之声。
“真厉害!”看台上的闺秀们哪见过这般技艺,一个个早将矜持和优雅抛在一边,忍不住地鼓掌喝彩起来。
“你二姐姐好厉害!幸亏我刚才没眨眼……真是太快了。”林雪吟兴奋地嚷道,一脸艳羡地望着沈凌萱,“真想学学啊,看来当初她制服那匹发狂的马就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说的,便是第一次见到沈凌芷的情形。
沈凌萱笑着附和了几句,却被她的话勾得有些心绪不宁,那一回,光是想到沈凌芷要以准儿媳的身份在潘家夫人面前弄巧卖乖,她心里的妒忌和不甘便像毒草般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于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马厩,往马鞍子里藏了几根针。
只要车夫无意间碰到那些针,马匹就会发起狂来,这样,沈凌芷就去不成镇国公府,也见不成潘夫人了。
事后,她一个人躲在花园的藤萝丛下,直喘了半天气。
这种事,连派遣最亲信的丫鬟去做的胆子都没有,明明知道不对,可若不是这般,她的一颗心恐怕早就要被无形的针扎的鲜血淋漓一般了。而此刻林雪吟无意的一句话,却将当日那种胸口被堵得几乎窒闷而死的感觉再次唤起,沈凌萱不禁紧抿了嘴唇,勉力抵住涌上唇边的丝丝咸苦,还有眼底喉头的一片酸涩。
其实沈凌芷适才那一球,不过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下意识的反应,自己也并无多少把握。此刻,她虽然心头雀跃,倒也没有得意忘形。
“干得好!”齐瀚主动策马上前打了个招呼。
“侥幸而已。”沈凌芷说道,不免有几分后怕,若是将球打偏或者打飞,那可不就是银枪镴枪头,丢脸丢大了?
“沈娘子不必谦虚。”李琮也迎了上来,神色难掩兴奋,“是真本事!”
“谢王爷夸赞!”沈凌芷说道,又有指了指场中提醒道,“看,他们攻过来了,大家小心!”
这一次,带球过来的却是潘逍,别看他是个文官,马术竟也十分娴熟,吹动坐下白马,一路晃过好几骑直奔而来。倒了几次手之后,终于将球送入网中。
“潘郎好厉害!大家加把劲,我们不会输的!”云阳郡主兴奋地欢呼,旁若无人。却令潘逍进球的喜悦顿时土崩瓦解,有些懊丧地微微叹了口气,心里直怨云阳郡主实在是画蛇添足,明摆着给自己添堵。而再看前面那个疾驰而去的红衣蹁跹的身影,只觉得那么遥不可及,仿佛连她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她的眼中,怕是从来都没有他。
潘逍不禁心中黯然,又联想到适才沈凌芷虽然喊得起劲,连声地催促别人上前拦截,自己却只作了势在外围打转,根本不曾靠近自己分毫。仿佛是有意要躲着一般。
自打镇国公府的花宴上相遇后,她就没有真正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一时间,他不免越发有些心灰意冷。
想到自己和云阳郡主那层关系,不禁又懊悔不迭。
他很清楚赐婚的圣旨会在近日颁下,只怕到时候,她对自己的厌恶和不屑又要再多上几分,说不定,还会有怨有恨。
一时间,潘逍满腹心事,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而不远处,云阳郡主望着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致,几乎暗暗将满口银牙咬碎。饶是眼中有狠戾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她红菱般的嘴唇却悄然勾起,似是畅快得意。
而那厢正在纵马疾驰的沈凌芷,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身子居然止不住地发起烫来,起初她以为是骑马骑热的,谁知那燥热却止不住地越来越厉害,居然还伴随着一种要宽衣解带,往自己身上抚摸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下来,谁知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整个身体仿佛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一般。她的头开始发昏,手脚也越来越绵软,几乎抓不住手里的缰绳。
残存的意识里,沈凌芷心知不好,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身子像是要燃烧了一般,可一颗心却如坠冰窖之中。
一定是有人要害自己,用的还是某种下三滥的药,适才的茶水,糕点,果饼……甚至盆景都有可能是下药的途径,那人,分明是要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仪态尽失,作为一个名门闺秀,她怎么会不知发生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将是怎样的后果。
好险恶的用心!
此时,她眼前的景物已经还是变得变幻扭曲,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而身子却灼烫得吓人,伴随着窜动的热流,小腹里也传出一种陌生的,似痛非痛,仿佛只有触摸自己身体才能缓解的感觉。
怎么办!怎么办!?
空前的恐惧,让沈凌芷似有些许的清醒,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情形的意识。虽然头晕眼糊,她但心里却很清楚一点,自己能够硬撑下去的时间怕是已然不多。
得赶紧想个办法!一定不能中了恶人的奸计!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咬牙发狠地对自己暗暗说道,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