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光柱渐渐消散,露出里面的人来。众人皆是一呆,心头不禁感叹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衫,长发飘飘,身材曼妙到了极致;一双本可以勾魂摄魄的眼里尽是冷淡之色,只有在望向沈笑河时才会出现些许不易察觉的波动;眉毛弯弯,好似新月;鼻梁小巧,精致如玉;樱唇不点而红,诱人遐想;玉面绝伦,恍若仙子下凡尘;原本应该淡雅的气质被周身的冷淡气息所掩盖,却更加显得她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神圣不可亵渎。
这女子正是忆荷,她已跟随沈笑河多日,当日在百莫山庄地窖中抢走破损甲衣的人也是她。
“你是什么人?”楼月见忆荷摆明了是站在沈笑河那一边,于是沉声道:“不管你是谁,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从来没人能躲过我们寂灭陵园的追杀。”
忆荷脸上不起丝毫波澜,对楼月的话恍若未闻,扶住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沈笑河,微微蹙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怪责与无奈,叹息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短短的一句话,配上忆荷那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好似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叫人不得不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万长风震撼于忆荷的天人之姿,直到此时才回过神儿来,忙收一下流到嘴边的哈喇子,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可知惹上我们寂灭陵园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忆荷不语,目光微微扫过其他人,眼里忽然升起一层淡淡的杀气,虽然只是一点点杀气,却已让人不寒而栗。好在她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众人,带着沈笑河缓缓飞上天际。
见状,陈浩轩与叶柔慌忙飞身跟上,却被万长风等人拦住。
忆荷目光一秉,轻轻哼了一声,身上忽然涌起一阵无形的压迫性气息,好似一张无形的大手猛然掐住了众人的喉咙,令众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万长风等人立刻矮了半截,不敢再横加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四人缓缓离去。
“现在怎么办?”楼月紧皱眉头,一脸愁苦,道:“这女子修为奇高,若动起手来,以你我的能力只怕连她一招都接不住。”
“那依上差之见,要不要通报上面?请上面的人来铲除她。”
“上面天天都在打仗,处处需要人手,只怕无暇顾及咱们。况且,从那女子的气势上来看,普通使者很难斗得过她。”
“我倒有个办法,不过有些冒险,可能连累到上差。”
“以后你就是中都使者了,有话直说无妨。”
万长风得意之处被人提起,乐的眉开眼笑,嘿嘿奸笑道:“我可以回仙风派陈述事实,就说柏宁乃是沈笑河所杀,引仙风派那帮蠢货找沈笑河的麻烦。到时候,那女子袖手旁观也就罢了,但若出手相助,一定会瞬间杀死上万人。如此多的怨气一齐冲上云霄,必定会唤醒人界执法者。可是我怕这样做,连累上差你也被人界执法者盯上,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楼月听完万长风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暗思:“那人界执法者乃是维持人界秩序的超级神人,修为只怕不在主人之下。若真把他招来,只怕这人界的仙人、神人们都难逃被捉或是被杀的厄运。可若不如此,又有谁能斗得过那女子?”
修真界乃是最为脆弱的一界,但也是神界与仙界的基础,双方只要有战事,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下方。
人界执法者便是因此而生。他不会去理会修真界的阴谋暗算、爱恨情仇以及无休无止的战争,只如同一架毫无感情的机器,无意识的清除着修真界以外的上界之人。被他看到的上界之人皆难逃被遣送回去或者被杀的厄运。
而能将人界执法者招来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上界之力;另一样是修真者被上界之人杀死之后产生的怨气。
万长风的法子乃是后者,他想挑拨仙风派与沈笑河开战,而忆荷必然出手相助。到时候,被忆荷杀死的修真者纵使灰飞烟灭,其被上界之人杀死的不平怨气也会传上天际。这种怨气聚集多了,就能招来人界执法者。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很少有人能斗得过人界执法者。到时候,万长风不但除去了忆荷,还顺带着堂而皇之地处死了沈笑河,一箭双雕,心思不可谓不毒。
楼月目光低沉的望着一脸算计神色的万长风,不得不承认,寂灭陵园需要的正是万长风这样心思阴沉之人。可打心眼里来讲,他还是比较喜欢与柏宁那样心机恰到好处又死忠于寂灭陵园的人合作。
不过厌恶归厌恶,万长风的法子确实可行,楼月也不好反对,于是点头道:“无妨,到时我只需躲入极北之地,待人界执法者离开之后再出来即可。”
万长风闻言心喜若狂,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里满是歹毒之意,却浑然没有发现旁边的楼月正一脸厌恶的盯着他。
==分==割==线==
忆荷故意放慢飞行的速度,有意等待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叶柔与陈浩轩两人,但又好似当他们是空气,从不回身交谈一句。
好在陈浩轩与叶柔都是大度之人,且心里满是沈笑河的伤势,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四人一路往北,在一处山明水秀,四季如春的峡谷中落脚。这里明显是忆荷在修真界的另一处居所,环境与风侠村的居所相差无几。同样的茅草屋,同样的小院,小院里种着同样的闪着七彩光芒的七彩荷。小院前毫无意外,同样是一洼池塘,池塘中满是香气四溢的荷花。
忆荷虽然在万长风等人的手中救下了沈笑河,但好似并不愿帮沈笑河疗伤,一路上飞那么慢也有这个原因。直至将沈笑河放在床上,忆荷仍显得有些犹豫。
陈浩轩在旁看的着急,忍不住说道:“女侠、仙女、大姐,你帮帮忙,快救他,不然就没气了。”说完又连连呸道:“呸呸呸,乌鸦嘴,什么没气了,我兄弟一定能长命百岁,呸呸呸,什么长命百岁,我兄弟起码能活一万年,不,是十万年……”
叶柔也急的满头大汗,暗暗跺着脚,催促道:“这位姐姐,求求你,快救救沈大哥。”
不料忆荷却转身淡淡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他?”
陈浩轩闻言一呆,怪叫一声:“你费那么大力气将他自万长风手里救下,难道不是要为他疗伤?”
“当然不是。”忆荷冷着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赌气之意,道:“我只是不允许他死在别人手里,要死,也是死在我手里。”
陈浩轩与叶柔闻言心头同时咯噔一下,互望一眼,猛然扑向前方,欲将沈笑河抢过来。
忆荷冷哼一声,连手指都没动一下,身上忽然涌起一股大力,直接将两人扔出了茅屋。
“扑通、扑通。”两声沉闷的响声过后,陈浩轩与叶柔狠狠地摔在地上。
陈浩轩“霍”的一声翻身站起,冲上前去,用力拍打着紧闭的茅草屋房门,大叫道:“恶毒妇,快将我兄弟放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把你这儿烧了。”
然而,陈浩轩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叶柔焦急的跑到窗边,敲打着窗子叫道:“这位姐姐,我想你跟沈大哥之间一定有莫大的误会,求求你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现在就杀了他。”
忆荷静静的端坐在床沿之上,对外界的动静恍若未闻,盯着沈笑河的眼里有怨恨、有矛盾、有伤心,亦有苦恼,但更多的是绵绵柔情。她伸手轻抚过沈笑河那坚毅的面庞,喃喃自语道:“你还是一点没变,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肯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不会再任你摆布。这回不管你伤的多重,也休想要我救你。”
话虽然这样讲,但忆荷还是忍不住查看一番沈笑河的伤势,确定他暂时死不了,才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道:“她也回来了是吗?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救不活她。但你可知道,当初有危险的不止是她?我也一样……当初我真的是被人冤枉的,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说到中途,忆荷忽然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小女孩,嘤嘤的哭泣起来,激动的抓着昏迷中的沈笑河的肩膀,抽噎着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肯相信我的话?为什么?”
“啪!”
说到激动之处,忆荷扬手给了沈笑河一个耳光,打过之后又马上后悔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与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兴许是忆荷用力过大的缘故,沈笑河竟然咳嗽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朦胧间,沈笑河隐隐约约想起了许多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可当他努力去追寻这种感觉时,又觉一阵剧烈的头痛席卷而开,令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荷……姐,你……怎么……哭了?”
“啪!”
忆荷又给了沈笑河一个耳光,眼里满含着怒火喝道:“不许喊我荷姐。”
沈笑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好似不止挨了一耳光,但又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忆荷,惹得她如此生气,甚至在百莫山庄的地窖中时不肯认他。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你……怎么了?自从……见过那位化名……贾瘸子的天机……老人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忆荷闻言霍然起身,不愿去看沈笑河的面庞,怕忍不住要出手救他,然后怒气冲冲的说道:“因为天机老人用先天占卜术确定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笑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是修魔者的身份忆荷早就知道,似乎用不着再次确认。
忆荷所指乃是沈笑河前世的身份,可沈笑河所指乃是今生的身份,完全是两码事。所以,两人的对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忆荷身心疲惫,亦懒得点破,只是好似叹息的问道:“我能不能去一下你的灵海?”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只有充分相信对方的人才会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灵海。胡媚儿就是因为轻信别人,才会连累自己被人奴役了近五千年。
沈笑河却想也没想,点着头道:“那就有劳荷姐了。”他还以为忆荷是要帮他疗伤呢。
忆荷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之色,跟着身子化作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缓缓没入沈笑河的体内。
沈笑河登时浑身一颤,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斥在一阵温暖的气息之中,恍若正紧紧抱着忆荷的娇躯一般,鼻子里甚至能闻到忆荷身上那股醉人的幽香,忍不住心驰神往。
灵海中……
忆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日、月、星辰,心头的激动难以名状,未曾开口已泣不可仰。
“唉——”
一声沧桑的叹息之声响起,传到忆荷耳中,忆荷全身一颤,抬起梨花带雨的玉面,满怀期待的看向前方。
前方的空气一阵波动,一名与沈笑河长相相同,身穿诡异披风与黑衣,浑身带着冷峻气息的男子缓缓浮现出来。
见到这男子,忆荷当真悲喜交加,紧张的用力抓着衣角,手心里满是汗水,呜咽道:“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黑衣男子的目光十分犀利,扫过忆荷之时似有一丝厌恶。也正是这一丝厌恶,被异常上心的忆荷捕捉到,立即如遭电击,心头狂颤,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般疯狂嘶吼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当初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黑衣男子眼里浮起一丝怀疑,微微扬起高傲的头颅,似乎在询问又好似对此不屑一顾。
面对如此无情的黑衣男子,忆荷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心力交瘁之下,灵力一散,身体瞬间落向下方。
黑衣男子望着一脸死灰的忆荷,眉宇间微微一动,飞身过去抱住忆荷,轻飘飘落了地。
忆荷反手紧紧抱住黑衣男子,声泪俱下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还是喜欢我,太好了,太好了……”
黑衣男子闻言目光一颤,身上忽然涌起一股大力,硬生生将忆荷平平推出一丈有余,然后背过身去,留给忆荷一个冰冷的背影。
忆荷的心再次深受打击,无力的跌在地上泣涕如雨,额蹙心痛的模样绝非做作。
然而,忆荷的哭泣并没能换得黑衣男子一丝怜悯,那生冷无情的背影好似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深深扎入忆荷的心扉,令她肝肠寸断,哭昏过去。
直到此时,黑衣男子才肯回身看一眼忆荷,叹息一声,摇着头轻轻抱起忆荷,缓缓沉入灵海的湖水之中,不见了踪影。
PS:真的很抱歉,诗经这儿遇上了大雨,停了一天电,所以耽误了更新时间。请各位童鞋多多谅解诗经的无奈,现在诗经将两章合为一章发上来,请各位童鞋慢慢欣赏。诗经在此向每一位支持诗经的童鞋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