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早春的夜晚还是寒冷的,好在新房内添置了许多的暖炉,里面十分温暖,透过红彤彤的喜帕,楚云溪只能隐约看见烛台上跳动着的火光。
不知为何,楚云溪右眼一个劲的跳着,隐隐感觉今晚不会这么太平。
连着坐了三个时辰,外面的酒宴欢笑声似乎也渐渐消退下来,但这个时候洛亦尘还是没有进到新房。红玉站不住了,率先出声道:“小姐,婢子出去看看姑爷为何还不来吧!”
“红玉,不准出去!”怜儿一声呵斥,“现在不能叫姑爷,要叫二爷,叫小姐要叫二夫人,再者,咱们是跟着陪嫁过来的,若是你出去出了什么岔子,人家全会怪在二夫人身上。你最好是什么都别做,安静在这呆着!”
陈嬷嬷欣赏地看了一眼怜儿,确实,她们现在谁都不适合出去。
但都快子时了,也没有等到洛亦尘的身影,楚云溪心里的那股不宁越来越明显,不一会儿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那老嬷嬷一双浑浊的老眼扫了一眼新房内的人,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二夫人,奴才是二爷的奶妈周嬷嬷,王妃今儿夜里忽然呕吐不止昏了过去,大伙儿都在主母院里照料着,二爷吩咐奴才过来传一声,二夫人累了一天先休息吧,不必等二爷了!”
楚云溪沉思一会儿,细细问道:“婆母何时发作的?可是很严重?”
“二夫人,王妃酉时开始呕吐晕厥,一直到现在还未醒来,二爷正去请宫里的太医。”那周嬷嬷如此说道。
喜帕遮住,看不到楚云溪有何神色,只是她声音略微焦急地说道:“婆母生病,可惜云溪如今礼数在身不能亲自前去探望,云溪心中牵挂婆母健康,这样,周嬷嬷你告诉二爷,让他安心照料婆母,云溪会等他回来的!”
“那奴才先告退!”
等周嬷嬷走后,楚云溪问道:“陈嬷嬷,方才那老妈子看我是什么神情?”
“二夫人,那周嬷嬷虽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但那样子却目中无人的很,连礼都没有行。”陈嬷嬷如实回答。
洛王妃酉时呕吐到昏厥,子时才来告诉她楚云溪,中间隔了两个时辰,以楚云溪对洛亦尘的了解,这绝不是他的作风,为求谨慎,楚云溪吩咐道:“陈嬷嬷,你跟着周嬷嬷一起去主母院,见机行事!”
“老奴明白!”
楚云溪突然加上一句,“好生拿捏!”
陈嬷嬷一愣,很快便听明白了楚云溪的话,原先李夫人还担心楚云溪会被人欺负,现在看来一切还没有那么坏!
却说洛王府的主母院内,洛王爷与世子站在一旁,焦急不已,外面围着一众姨娘小姑,洛王爷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洛亦尘连拖带拽的将宫中的老太医胡太医拖了过来,洛王爷连忙拱手道:“对不住了,胡老,这么晚了还劳烦你为内子跑一趟!”
那胡太医医术高超,可惜性子古怪得紧,夜里除非是宫里有旨要召他入宫,否则谁也不能叨扰他的清幽梦,可偏生又和洛亦尘是忘年交,胡老迷迷糊糊起身去大堂时,见洛亦尘一身新郎服,便揶揄道:“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在老夫这里洞房吧!”
哪知那洛亦尘,连回他话都懒得回,直接压着胡老带着他的医药箱子马不停蹄的就往洛王府赶来。
胡老正要发一通飙,被洛王爷这么客气一说,脸上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拱手道:“哪里哪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先看看!”
那胡老一看,还以为什么疑难杂症,原来是吞了个枣糕,卡在喉咙里要吐吐不出来,要吞吞不下去,这才导致休克了这么久,于是胡老叫洛亦尘扶起洛王妃,用力拍了洛王妃的背脊好几下,这几掌可把周边围着看的人吓得心口直跳。
好不容易,洛王妃吐出了个很大的枣糕,这才度过了危险。洛王爷见洛王妃还没有醒,急道:“胡太医,为何内子还没有醒呢?”
胡老白了洛王爷一眼,一副你很白痴的样子,“洛王妃为要吐出这枣糕,已弄得精疲力竭,待老夫开上一副促消化的药,再睡上一个时辰,王妃自然会醒过来的!”
大伙儿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洛亦尘一路奔波还未喘口气,那边周嬷嬷便紧皱眉头,欲言又止地道:“二,二爷,奴才一个时辰前通传了二夫人,二夫人说要您以王妃身体为重,说是今夜里不用过去!”
洛王爷一听,极不满意的皱眉,却也不说什么,一旁站着的柳侧妃嗤笑地轻哼一声,“哟!刚嫁进来的新娘子,不等夫君亲自来揭喜帕就睡下,这是哪门子道理!周嬷嬷,你听错了吧!”
那周嬷嬷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回柳侧妃娘娘,老奴年纪是大了,可这耳朵还算是好使,老奴是反复问了一遍才回来禀报的!”
洛亦尘脸色顿时一沉,言语间有微微发怒的迹象,“云溪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谁指使你说的?说!”
洛亦尘后边那一个‘说’字,语气已拉沉了许多倍,那声音在周嬷嬷头顶上旋绕,不加收敛的寒气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洛王府的嫡子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周嬷嬷浑浊的老眼往三小姐洛秀云那边看过去,见三小姐给她使眼色,周嬷嬷想着有三小姐撑腰,心里顿然有了些底气。
周嬷嬷心下一横,跪在地上喊道:“二爷,老奴一直跟在您身边,老奴是什么样的性子二爷还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儿老奴怎么会胡说,二夫人的的确确是这么说,老奴才如此叙述的啊!”
一旁的洛容机拉住洛亦尘的肩膀,劝道:“算了,二弟,二弟妹不知道府上的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看看母亲再说吧!”
洛容机一向不插手后院,他素来在沙场上打打杀杀,哪里懂得这些女人勾心斗角的厉害,而洛亦尘却是担心,父亲母亲包括几位侧妃,已经对楚云溪的印象不那么好了!
这时,外面一个小厮走进来通传道:“王爷,大爷,二爷,外面有一个老妈子自称是二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说是二夫人有话要过来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