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皇子,四皇子又来到了洛王府,当然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欣赏美人,而是来找洛王爷一起商讨如何弥补洛祈康捅出的大篓子。随行而来的还有定国公府的柳华,以及他的长子柳时冰。
楚云溪第一次见到柳时冰,只觉得柳时冰让人眼前一亮,他没有柳时雨那般高风亮节的洒脱,一身玄色锦服,五官生得英气迫人,听洛亦尘说起,这个关系有点远的大表哥和大哥洛容机一样,年纪轻轻就从军,并且拿下不小功勋,不到三十的年岁就已成了五虎之一。氏族之子自有浑然天成的仪表,这样一比下来,楚云溪才惊叹,司徒淼之辈果然是只能在京城显摆显摆,若是跟在真能人面前,也只能当个跳梁小丑罢了。
似是感觉到有人的打量,柳时冰侧目朝楚云溪的方向看了过去,楚云溪也不觉失礼,朝柳时冰微微颔首,许是在沙场呆久了,就这样平静的对视,楚云溪只觉得此人眉间有一股肃杀之气,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大历重嫡庶之分,却很少去在意男女之别,就像现在这样,男人们商讨国事的时候,女眷也可以旁听,若是提出些什么可行的建议,还会令人侧目。
但真能提出什么法子的女子怕也没几个人,所以女子在一旁一般只是作为陪衬罢了,何况洛王府的女眷各个都美若天香,就像现在,大皇子本来是要来找洛王爷的,现在的一双眼睛黏在对面的楚云溪身上,那女子静静的垂着眼帘,就算是如此安静得不存在,都能感受到她那通身的幽兰气质,洛祈宪看得都要傻眼了。
洛祈悠放下茶杯,用手轻捂着鼻子,微微咳了一声,这才唤回了大皇子的思绪。洛祈宪微微眨了眨眼睛,这才对洛王爷说道:“不知王叔有何高见?”
洛王爷却笑,摊了摊衣袖,“本王有什么高见,本王也就几个儿子可以帮衬,论起智谋,大皇子倒可以问问柳大人,定国公府的食客可是数不胜数啊!”
柳华冷眸扫向洛王爷,寒声道:“兴州水灾,加之乱民暴动,要处理无非是赈灾外加调遣官兵过去镇压,关键是能否落到实处,这一点皇上心若明镜,只是……”
其实每个人手里都有许多套方案,但陛下的话搁在那儿了,既要有效缓解灾情更好不激发民怨,光是武力镇压张继等暴徒只会适得其反,想要使张继等人降服,偏他还是条汉子,说坚决不为朝廷所用,弄得朝臣也是束手无策。
柳华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楚云溪听着甚是无聊,早上还兴致勃勃的答应要陪洛亦尘一起,现在么,她觉得用这些时间还不如去洛王妃那看看花草,这么想着,便也不是时候的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叹息。
而一直关注着楚云溪的大皇子却发现了,他在柳华还长篇大论之时,突然问道:“二表嫂何故叹息?”
柳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来,柳时冰也正色看了一眼楚云溪,随后朝着柳华淡淡笑道:“二表嫂想必是有更好的法子!”
大皇子这可算是来了兴致,笑道:“哦,楚夫人说来听听!”
楚云溪这样算不算躺着也中枪呢?但她还没开口,洛亦尘便玩笑着说道:“内子不过妇道人家,大皇子就不要取笑她了!”
妇道人家?自从柳丝丝吃了个哑巴亏被赶到枯寺后,柳家人对楚云溪便有了一种厌恶感,本来柳家就讨厌洛王府,现在还来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让她出丑的机会。
柳华笑道:“是么?老夫记得,当初凉州地龙祸患,还是楚夫人帮了个大忙,楚夫人若有什么远见不妨说,兴许真能管用呢!”
洛亦尘看向自己的妻子,楚云溪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很是温婉的模样,洛亦尘不由得微微一笑,“云溪,你若真有法子,就说说吧!”
本来神情淡淡的楚云溪立马抬起头来,眼神微微讶异,似是没想到丈夫会说这话,法子她不是没有,可她也从没说过,不是么,为何她的丈夫这么清楚?
眼下倒不是楚云溪去神思洛亦尘为何如此了解她的时候,那个女子微微清了清嗓子,这才娓娓道来。
“这一次兴州水患看似天灾,实则却是历史遗留与民怨积深的问题!”楚云溪的声音很轻柔,却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听得到,短短的一句话,就连本来意兴阑珊的洛王爷都不由侧目,带着惊讶的神情看向楚云溪。
一时间,大堂里安静无声,大家都在等楚云溪继续,“自去岁大历吞并陈国,占领了长江以北一带之后,我大历的疆土便扩充了许多,国土广袤带来的问题自然也比往年要多。我大历王朝原一直生活在中原一带,每每冬天的天灾为北风,夏季便是干旱,像洪涝之类是少之甚少,因此兴州突然爆发洪涝,不说是地方官员,就连朝廷一时间也不能拿出准确的解决法子。
民怨并非一朝而成,这一次更是来势汹汹,都已经举旗造反,诚如国公大人所言,兴州水灾,加之乱民暴动,要处理无非是赈灾外加调遣官兵过去镇压,关键是能否落到实处。但这些只能是外表所能看到的,更深层考究下来,
兴州物资匮乏,远远比不上大历原本疆土的富饶,调过去的官员因为不能分到好的地方,大抵是心怀不忿,如此一来,朝中逐年发放的补助基本上是中饱私囊,分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加上我朝对投降的城池与国度素来采取高压政策,妾身曾看到几分公文,奏报中有一则令妾身震惊不已,
水患发生时,兴州府尹上下百来口人其实已经退至安全的地方,却因为府尹舍不得府上没有带得出来的钱财,而叫百姓们统统回去帮他取回来,许多人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时间,如此看来,地方官员拿庶民的性命不当一回事,这一年怨气的沉积,只不过是在此次水患中来了一个总爆发!”
这个看着十分柔弱甚至带着些娇气的女子,竟然能将此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柳华不禁哑然,“朝廷不是分拨了巨款给兴州,为何还会有暴动,这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