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听说了赵府里的两位夫人和三位姨娘都是大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他日来访倒还可以请教一二,不过如今赵府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她欲站起,想是突然想起的神色望着大奶奶道“我听二奶奶也是北方人,只是不知今日方便不方便与二奶奶叙叙旧。”
大奶奶本想送客,听她怎么一说,也没起什么疑心“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二奶奶整日闲来无事,多见个人也是好的,好打发了时间。”她唤刘婆子“你引杜夫人到二奶奶哪儿,让厨房替二夫人准备些茶点,别怠慢了杜夫人。”
她是故意让刘婆子引路,这样二奶奶对这个杜夫人也就起了戒心,肯定谈不欢,这样她也才放心,那个该死的李蓉蓉,她恨不得她早些去死呢,怎么可能还会真心让她交到可以谈话的人?
刘婆子点头“是。”说着便低着头走来“杜夫人请随我来。”
十娘由刘婆子引到了二院,门都不踏便叫来浣碧“这位是杜夫人,你给杜夫人引路到二奶奶那儿去。”
浣碧瞧了一眼杜夫人“我们二奶奶染了风寒不宜见客,杜夫人请回吧.。”这个杜夫人长得太漂亮了,真叫她嫉妒。
“该死的丫头,你说些什么疯话,就你引路你乖乖的引路就是,你做什么声。”她抬起手就要给浣碧一巴掌,十娘眼快,拦住了,婉约似笑非笑,放下刘婆子的手“别伤了和气。”另一只手同时也掏出了一些碎银塞进刘婆子的衣袖中“多谢婆子引路了,您且去忙您的罢。”
刘婆子得了小费,自是去了,人她已经带到了,能不能见到二夫人那就是她的本事了,兜了兜袖子中的碎银,杜夫人如此大方,自是能通行的。
十娘瞧着气呼呼的浣碧,从衣袖中再取一些碎银,塞给浣碧“我与你们二奶奶同乡,姑娘行个方便。”
钱真不是个东西,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贪心的人总不觉得多,多少都不觉得多,浣碧盯着这些碎银,这足足盯她一个月的月钱还多,这个二奶奶本来就装病,带她去也未尝不可“进来吧。”
十娘进门便看见春香正与苏清賀一同打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见苏清賀拿着汤勺,春香拿着扫把就在院子里头闹,春香嘴上说“你这个该死的苏清賀,谁允许你进出厨房了,快上一边站着去。”
十娘惊讶:这可是六王爷啊,这个丫头真够胆大。
苏清賀背对着十娘也看不见十娘人就在他身后,他要是知道他打死都不说这句话“我是个大夫,你们二奶奶生病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当然全都是由我来决定。”
十娘噗哧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清賀回头,那张满是胡渣的脸,顿时黑下脸,他昔日的威武啊…!!
十娘欠身福安,并不多言,好似只是萍水相逢,她只是礼貌性问好,其实两人心照不宣,十娘是给六王爷请安,只是不方便行大礼。
六王爷张了张嘴却不说话,苦不堪言啊,春香倒是在意起了这位美貌的夫人,不禁问起“这是…”
浣碧一时也答不上来,她只知道刘婆子管她叫杜夫人,并不知道身份,苏清賀倒是比较清楚“杜青山,杜知县的夫人。”
十娘莞尔轻笑,证实了苏清賀的说法:那可不是,他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春香白他一眼“你倒是清楚得很。”苏清賀趁机溜入厨房,有客人在春香自是不好说他,只好任由了他去,虽然他煮的菜能惹自家小姐伤心难过,可是不得不说,小姐也是一丝不剩的吃了精光。
能让小姐有些回忆也是好的。
二奶奶此时正在房里坐着看书,正是诸子百家,春香领十娘入阁“二奶奶,知县府衙杜知县的夫人杜夫人来了,您可方便?”
杜夫人?二奶奶甚是好奇,这时有一个女子轻轻一笑便走了进来,端详此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十娘也是如此,她眨了眨眼,想起了一个人,不想这时二奶奶也想起了一个人?
“你可是李家小姐蓉蓉姑娘?”十娘惊问
“莫不是醉春楼的十娘花魁?”二奶奶也甚是吃惊。
话说这两人确实有过一面之源,若说起来,便是十年前十娘中选花魁的那一日,那时她们真真还是极年轻的。
十年前….
京城东门街的醉春楼可是出了名的热闹,不论是男女老少,但凡是喜欢热闹的人总是心向往之,这里并非青楼,虽也有貌美如花的姑娘常年嬉笑,但这些姑娘都是有本事的,会弹琴,会唱曲,会跳舞,往往这儿出去的姑娘总能寻到好去处,甚至有些还被选入宫廷为妃,只因为这里出落达官氏族,是六王府经办的一家乐坊。
这自然是热闹非凡。
当然自全是美女,便总有一个悦人娱乐的项目:选花魁,选出最美丽的女子。
李家小姐向来喜欢热闹,李老爷却不允出门,为此她只好穿上男儿衣裳,这一日是她第一次偷溜出来,只因春香对她说“今日是醉春楼选美的日子,是今年最热闹的一天。”
选花魁一年一次,她当然不能错过,十六岁的女孩,长不了多少身高,她只好找来十二岁男孩的衣裳来穿,倒也合适,反正醉春楼不分男女老少,帽子带上就如同一个小公子哥。
话说那一天是真真的热闹,李蓉蓉与春香主仆二人千挤万挤终于挤上了顶层。只因这儿是最好的地儿了,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选台上的一举一动。
占上怎么好的地方,李蓉蓉自是开心不已,抓着春香开心的说道“长得小了也还是有点好处的。”
“公子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偷偷的跑出来,夫人一定会打死我的,到时候说不定断手断脚..”春香一脸苦相,可她一点儿都没有说错,老爷管小姐,是极其严格的,如果被老爷发现小姐不在了,那铁定就是….怎么办啦。
“怕什么啊,凡是有我盯着,你只管好好看戏。”李蓉蓉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场景,当然兴奋不已,尤其是看着正缓缓走来的佳丽,她的眼睛真是瞪得大大的了。
所谓皇帝选妃,看美而定,堂内站着的美人,与那些妃嫔,自是相差不了多少。只见楼上楼下一阵欢疼声,一浪胜过一浪。
如此热闹之地,自然少不了一个人,尤其是今日的选美,六王爷眼见要成年加冕,老王爷自是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他,说是选美,倒不如说是替他选妃,六王爷沈霆锡自是明白这一层的意图。(注:六王爷叫唤沈霆锡,前文提到杜青山骂他盗用他人姓名也是出自这一层之意,至于原由,后文会加以详解。)
娶美不如娶贤,老王爷后院里的姨娘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却令他生厌,整日哭哭啼啼娶来何用?他是如此打算,任凭台上的女子如何娇美,他都是莫不吭声,倒是他身边坐着好友杜青山瞪直了眼,紧紧盯着那个唤十娘的姑娘如痴如醉。
一轮琴艺比拼过后,便是曲调比拼,十娘站在台上,她甚是紧张:娘亲说了,今日若是选不上,往后生路不好走,她便只能嫁入沈家给老王爷做九姨娘。
她真真是不想,她这一世,只想嫁个男子,平平凡凡的伺候相公,生儿育女,即便是贫困撂倒她也心甘情愿不做姨娘。
选上了她才能独自选择她往后的出路,今日她必定拼劲全力去唱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十娘轻轻的唱,楼上热闹一阵紧接着一阵,殊不知楼上的围楼已经松动不已,随着一阵一阵的高浪,尤其是一间到十娘身影,便是惊呼不已。
只待那妈妈一说“今日的花魁姑娘是…”又是一阵期待的惊叫,猛然..那松动了的围栏便是倾倒而下。
那被挤在围栏上的人自是无法再回身站稳脚跟,站不稳的便通通往下掉,这李蓉蓉就黏在围栏上,那栏杆一落,她整个人也就随着往下落,倒是有人伸手想要拉人一把,不想只抓到她的帽子,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散乱开来。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管得上这些事,惊叫一声“啊….”
围栏下落,那本坐在台下的人也是吃惊不少,几个人围着保护六王爷,护他安全,却不知他们的王爷此时眼球中只有一个仙女一般的女子,她乌溜溜的头发飞舞再空中,他还说他不爱美,可是见到她,他忍不住跨身抱住她,不想让她经受半分疼痛。
仙女就在怀中,那么进又那么不切实际,她的皮肤真白,像个瓷娃娃,她的眼睫毛真长,好看得不得了,她的头发真顺滑,摸着很舒服,她的嘴像个樱桃,不是像,那真真就是个樱桃。
他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心动过,这个穿着男娃衣裳的小女娃,却领他恨不得就直接抱回去,收起来,藏起来。
李蓉蓉还以为她从楼上摔下来,不死怎么也得伤劲动骨,不想自己竟然毫无疼痛之感,还甚是相当舒服,她睁开眼眼,看见一个生人,吓了一大跳,连忙从他怀中挣拖下来,人家毕竟是救她一命,她才想道谢却突然听见李老爷的声音传来“蓉蓉,蓉蓉你在哪儿?”
她顿是瞪大了眼睛,在被摔落下来的人推里,找到摔得也不清的春香丫头,两人快速的逃离了灾难现场,完全没有顾及到,某位王爷的心已经随她而去了。
然而李蓉蓉真是没想到十年后,她还能见到这位花魁,或许是那是她第一次偷溜出来,也是唯一一次所以印象深刻,但是十娘却也记住了她,真真是奇怪。
二奶奶当然不知道当年的十娘看见的那一幕,她看见六王爷抱着她那痴迷的眼神,她也看见那仿佛就是郎俊女貌的情景,这就是她一生所向往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