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学起了个大早,其实不是他想起来,是一身肌肉的酸疼让他不得不起,不经常锻炼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运动过度的第二天,要比当天难受的多。
随便找了路公共汽车,在上午第二堂课的上课铃打响之后,陈同学跟校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在几个保安目瞪口呆的眼神里钻进了校门,飞快的跑到宿舍,他是来拿东西的。
记得当时华海大酒店的前台告诉他,支票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超期就会作废,那这五万块钱就打了水漂,自己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找沐云诺要钱了不是。
而肖天雄只是留给自己一套房子,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学费交,还是钱来的实在。
身份证,支票拿在手里,陈平安这次没从正门走,而是从侧门钻了出去,侧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华夏银行,称得上比较懒散的陈平安可不愿意多绕那么一圈。
很快就办理完了提取手续,陈同学存在自己卡里五万块,看着银行卡一阵激动,这可称得上他的全部家当了,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有了一笔存款,辛辛苦苦干了两年的搬砖工,省吃俭用之下,也算是节省下来将近两万块钱。
七万块,陈平安瞬间感觉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哼着小曲就回到学校,把银行卡跟身份证分开,一个藏在床板下面,一个藏在柜子里,然后拿着君安医院开的证明,兴高采烈的去政教处找严松严主任去了。
虽然名字跟历史上的名人严嵩紧紧一字之差,但是严主任自认为自己是个公正严明的政教处主任,所以他对陈平安的劣迹深恶痛绝,一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政教材料此刻已经出炉,摆放在他的案头。
通知已经发了下去,第二节课下课之后,要进行课间操,严主任有关于校风校纪的话要讲,批判的典型,就是高三三班的陈平安。
当陈平安敲门的时候,严主任正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朗读者自己的稿子,声情并茂,口沫横飞。
“像这种臭鱼烂虾,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华海一中,校领导已经批示,高三三班的陈平安被开除学籍了,连留校察看的机会也不能给予,必须让他跟华海一中划清界限,否则对我们学校,对各位同学的名声,都是一种损害,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学生,他的所作所为,比地痞流氓都不如,都不堪......”
喊了一声请进之后,严松并没有看进来的是何人,他的演讲正在兴奋的地方,一种充斥全身的快感让他不得不把这段话进行下去,但是当他念完稿子之后,才看见站在门口的这个人,
“陈平安,你怎么回来了?警察把你放了?”
“严主任,不好意思,我的记性不大好,星期六下午我去干什么自己真的忘了,不过幸亏医院还有证明,我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在君安医院躺倒晚上九点,也就是我宿舍的舍友回来之前,这是医院的诊疗记录,请您过目一下?”
一脸坏笑着把厚厚的一沓材料放在严松的桌子上,陈平安毫不客气的自己坐在了老式布艺沙发床上,没想到这种看起来已经有十几年历史的沙发床,弹性还不错。
严松一边翻看着陈平安的病例,一边不断的用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太巧了,太巧了,幸亏这小子是在课间操进行政治教育之前就来敲门,否则这一篇稿子念出去,自己今后怎么往回收啊,这张老脸也不用在华海一中混了,文人,最好的就是面子,什么都能丢,就是脸不能丢。
把档案往桌子上一方,严松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尽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嗯,陈平安同学,君安医院的检查做得很细致,记录也很详细,看起来你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不过洗清的只是你嫖霸王鸡的嫌疑,你能不能解释一下Dv的事情?”
“DV,这个事情您给警察局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肯定没事,要不然警察能放我走,您说是不是。”
具体的情况陈平安也不知道,不过肖天雄说今天会有结果,就一定会有结果,陈平安对肖天雄有一种平白无故的信任,总觉得他就是可信的。
严松用桌子上的办公电话拨了头一天带队的女警官姜琳琳留下的电话号码,嗯嗯了几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陈平安啊,这件事情证明跟你没关系了,不过你的以往表现并不好,不是说你没事情了,你夜晚逃寝的事情,同样是违反校规校纪的,按照规定应该记过处理,不过为了你毕业之后好考大学,就不处分你了,否则你的档案也太不好看,行了你回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陈平安并没有起身,“严主任,昨天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我是清白的,他要当着全校的面给我赔礼道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情。”
“胡说,注意一下你的身份,陈平安,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不给你记过了,你难道非要背着处分进入大学生活么,虽然看你的成绩也是注定与大学无缘的,赶紧走,我还得去一班去给田杜斌请假,他家出了大事。”
很多时候,身份注定了人的话语权,就比如说现在,陈平安明显拿着脸皮厚如城墙的严松没有办法,人家死活不承认说过当面道歉的话,而且用记大过来威胁陈平安,陈同学就只能乖乖的起身。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田杜斌家里发生了大事,这就是好消息!
看着关上的房门,严松一把把刚才还在精心准备的讲话稿团成一个团,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然后打电话给高三年级的年级组长大马脸,“课间操的德育教育取消了,给田杜斌请个假,他父亲田士林死了。”
以往的时候,严松从来没直呼过田副局长的名讳,帮田杜斌请假的事情,他更是会亲力亲为,
可现在田副局长已经驾鹤西去了,敬语也就没了使用的必要。
当陈平安踏进高三三班班级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愣住了,他们刚才已经得到了小道消息,陈平安被警察局抓走,而且涉及一起杀人案,恐怕短时间内回不来,甚至有了后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度过的可能,可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小时,陈平安就大摇大摆的走回了班级。
当然,也有学生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裴落雪就是其中之一,康艳红头天晚上,也从警察局的渠道得知了陈平安已经被放了出来,现在正把牙咬的痒痒的,准备治陈平安的有事不报之罪,她完全把陈平安当成了禁脔。
又偏巧是穆桂英的数学课,她敲了敲黑板,“陈平安你先回座位上去,下课过来找我,大家继续上课。”
刚坐在座位上,陈平安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顺着感觉看过去,不远处康艳红那恶狠狠的两只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看到陈平安在看她,又示威一样晃了晃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拳头,不过看在陈平安眼里,一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这是吃果果的勾引啊,让哥们不拒艰险,勇往直前上?
裴落雪打开自己的复习资料,放在两个人之间,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告诉陈平安讲到哪里,但是陈平安扫过课桌前面那单独的一个空座位时,已经没有了学习的心情。
“同桌,问一下,我的前同桌今天没来?”
裴落雪点点头,“嗯,听说他家里出事了,可能会休学。”
休学,罗纯金家里难道出大事了,否则以他的脾性怎么可能有这个想法,这个除了踢足球之外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只知道学习的同桌,家境贫困的比独自打工的陈平安好点有限。
一餐饭从来不超过两块钱,更多的时候是馒头蘸白糖,喝点白开水就这么过去了,难道他爸爸的小生意又遇到什么挫折,可惜自己没这个能力,不过总得知道为什么,要是缺钱,自己恰好有了那么点存款,能帮就帮一把吧。
十几分钟之后,下课的铃声响起,陈平安赶紧跑到穆桂英跟前,经过昨天的事情,陈平安对这个胖胖的看起来有些势利眼的女人,突然多了一丝好感,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但是她作为一名老师,还算是合格的吧,起码没放弃给陈平安争取清白的机会,若是别的老师,恐怕连想都不会想,像陈平安这个成绩的学生,他们巴不得早点脱手才好。
“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穆桂英问道,
陈平安点了点头,“谢谢穆老师!”
“谢什么?我是你的班主任,虽然以往对你冷嘲热讽,但是我希望这些嘲讽的话听在你耳朵里,能变成动力,你曾经以年级第一的成绩靠进一中,难道就要这么沉沦下去?时间不多了,努力吧!还有,如何处理同学关系也是你今后要学习的一个方面,回去吧!”
穆桂英冲陈平安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穆老师,我想问一下罗纯金家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突然要休学?”
“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他爸爸惹了一个叫做青红帮的黑社会,我原本想通过田杜斌的父亲帮他解决,可没想到田杜斌的父亲也被青红帮的人暗杀了,这个事情我们暂时帮不上忙了。”
田杜斌的父亲被青红帮暗杀了,罗纯金的爸爸也惹上了青红帮,陈平安没想到怎么两件事情同时指向了青红帮,田副局长不应该是陈家干掉的么,难道自己的那番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还是陈家根本就没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