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爽秋院,灯火寂静,所有房都关闭着。
小双早得到了消息,赶紧告知自家小主,因此当齐啸天踏入院中,叶玉儿也刚巧推门出来。
“臣妾叩见皇上。”叶玉儿忙拾级而下,跪迎皇上。
齐啸天停住脚:“起来吧,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叶玉儿起身,早已备好了说辞:“臣妾准备去看看月贵人。”
“哦。”齐啸天没多理会,迈步朝月贵人房中去,叶玉儿跟在后面。
“奴婢叩见皇上。”月贵人房中里外大小宫女数十人。
“都起来吧。”齐啸天摆手,问道:“月贵人睡了?”
有宫女回道:“贵人还未睡,只是身体虚弱不能下床,皇上见谅。”
“无妨。”齐啸天走入内室,果见月贵人在宫女的搀扶下强撑起大半个身子,欲要行礼,他忙按住她:“免了免了,你躺着吧。”
“谢皇上。”月贵人声音细弱,双颊微红,气色却不是很好。
审视片刻,他问道:“如今身体怎么样?白天里受惊又受寒,好在有惊无险,可要好生保养。”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无大碍。”月贵人说着清咳,面色红晕更甚。
“你休息吧,朕也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静静卧床休养,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说着对其他宫女令道:“你们也是,贵人身体不好,不准闲言碎语惹她心烦!”
“是!”宫女忙领旨。
“歇着吧,朕走了!”齐啸天又嘱咐两句,起身离开。
“恭送皇上。”月贵人还是撑起身目送,待其走后,不见贴身宫女,便问:“芸香呢?”
其他人回道:“回小主,芸香被兰贵妃叫去了,说有事询问。”
月贵人一听就暗叫不好。芸香一直为自己忿忿不平,今日出了这事,在白天听她话音就很愤慨,若再被人利用了……
心里又急又忧,一口气也忽上忽下,引得咳嗽越来越急,几番里都止不住。
叶玉儿跟在齐啸天身后直走出了爽秋院的院门,对于一直被忽视愤然不已,但现在她还有重要的事。想着出言道:“臣妾恭送皇上。”
这时齐啸天才看见她还跟着,摆手道:“回去吧。”
“皇上!”叶玉儿微微进上一步,满腹忧思道:“月贵人遭此大难,虽有惊无险,但做这事的幕后人心思也太毒了,连皇上的子嗣都敢扼杀。皇上……”
齐啸天眼色一冷,有些不耐道:“这事自有人处理,不该是你操心的。”
“是。”她不敢再言。
此刻,永福宫的舒兰殿灯盏高挂,人影绰绰,却寂无声响。
云锦坐在琴妃对面,抿着茶,对于燕儿热切的目光视若无睹。等着兰贵妃含笑望过来时,她方说道:“贵妃不必顾虑我,该怎样审理就怎样审理,我绝不偏护。”
兰贵妃笑道:“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此事疑点颇多,少不得要动刑了。”
“贵妃做主便是。”云锦不露情绪,对上燕儿的眼,未免落人口实,一字不言。
兰贵妃见不得她镇定非常的样子,冷抹一笑,道:“来人!上刑!”
底下的宫人得令,立刻将燕儿抬上早已备好的长凳,分别有人按住其手脚。两名太监分别取出一根竹杖,长三尺五寸,站于长凳两侧。
燕儿早吓呆了,一面哭一面喊:“娘娘,我真不是存心害月贵人,娘娘救我!我冤枉啊,娘娘……”
云锦不言。
兰贵妃说:“冤不冤枉,过了刑再分辩。上刑!”
“是!”两个太监得令,当下就一轮一替打起来。
“娘娘!娘娘救命……”燕儿哭喊着,哪里承受得起杖责,不到几下皮肉就见了血。
云锦端着茶的手一颤,唇紧紧的抿着,逃避开了那张痛苦的脸,却无法阻止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她又能如何?就算燕儿没有谋害之心,将月贵人撞入水中就是大罪,这刑也一样免不了。如今,所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她能撑过杖责,那时还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在她身后的翠翘却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却不敢出声,悄然背身抹去。永福宫内的宫女们哪个又是经历这些的,都悄悄偏过头去,可那逐渐沙哑的喊叫,以及越来越微弱的气息都教人心肠翻滚难平。
杖责满二十后停下,燕儿已无力喊冤,意识陷入虚飘。
兰贵妃下座,走到她面前又问:“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燕儿微微动了唇,眼也睁不开,声音细弱飘渺却又透着一丝坚持:“我、我是冤枉的……”
“还不老实,看来要加刑了。”兰贵妃冷哼。
此时琴妃出言道:“贵妃,她既然能扛过二十杖,按照宫规,也该听听她的话。”
兰贵妃闻言并无不悦,返身回座,笑道:“琴妃言之有理,我审理心切,差点儿忘了。这会儿夜也深了,就等到明日再审吧。”
宫人们将意识游离的燕儿抬了下去。
琴妃云锦道辞,一并出了永福宫,好一阵子都是相互沉默。
入了景云宫宫门,琴妃忽然说:“这两天又是不太平,或许该去圣恩寺烧柱香。”
云锦望她一眼,在心内细细琢磨了一番,猜测道:“你是让我去求心静,还是你想去求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