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放榜日。
这天一大早放榜的地方就云集了不少看榜的人,其中几乎没有贡生,都是些下人被派出来打探消息,另外就是涌来看热闹的人。皇榜在天刚破晓就张贴了出来,看榜的人群一层又一层,熙熙攘攘,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榜上的文字。
这时只听有人喊道:“头名状元叶白尘!不就是郑大学士的孙子吗?”
“他妹妹还是兰贵妃呢!”
“是他啊?当初叶家那案子……”
看热闹的,议论的,把整条街都弄的沸腾了。
四儿个子小,虽然早早的就赶来看榜,可还是被挤在外面。心急之下,听见那些人的议论,喜不自胜,赶紧跑回府里报喜。
“老爷!姑老爷!夫人!少爷!……”四儿一路高喊着跑进府里,气喘吁吁,憋的满面涨红:“中了!公子中了!”
郑文柏最先出来,其实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皇上最钟爱的那篇文章,他也表示赞成与欣赏,不仅是文章好,而且他从字迹上也认出是出自叶白尘。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孙,他十分的自豪和欣慰,将整个家族的重新兴起寄托在他身上。
“中什么了?”郑佩珊从里面出来,焦急的问。
四儿擦着汗,笑着说:“恭喜夫人,少爷中了头名状元!”
“真的?”郑佩珊顿时欣喜非常:“爹,尘儿中了,真让你给料准了。”
“尘儿深受皇上赏识,皇上的眼光,还会有错吗?”郑文柏也高兴的笑,却没见叶章贺与叶白尘:“他们父子两个呢?”
“在书房吧。”郑佩珊连忙吩咐四儿:“去,快给姑老爷和少爷报喜去!”
“嗳!”四儿一阵风的跑出去。
对于这件喜事,书房中的两人并未表现出多少喜悦,平静的让四儿产生错觉,好像并不是他们家的喜事一样。
叶章贺其实也高兴,自己的儿子金榜题名,位列魁首,做爹的能不自豪吗?只是……其中牵涉太多。而叶白尘同样心中杂念太多,无法单纯的对这件事表示喜悦。
过了一会儿,叶章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吧。”
“嗯。”叶白尘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很多,第一件就得上金殿谢恩。
很快皇宫里就来人了,郑府大门口鞭炮齐鸣,围观看热闹的人挤人。前来宣旨的礼部官员宣了圣旨,捧上状元锦袍,叶家人领旨谢恩。
叶白尘穿了状元服,骑马入宫,而郑府就开始准备随时会来贺喜的亲朋好友。
金殿谢恩、打马游街、琼林赐宴、谒拜座师等等,一连串庆祝活动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今科状元叶白尘。最后以叶白尘为首,率领众进士到师庙拜谒,礼拜完毕,又到国子监立碑,将新科进士姓名刻于碑上,如此一切才算告停。
转瞬已是四月十六。
微风轻拂,暖阳四照,百花相续绽放,一片姹紫嫣红,风光无限。
下了早朝,齐啸天仍是来蔷薇院。本是一句承诺,带着赎罪的心,却不料时日久了,竟真的恋上这种感觉。每天不来看她两回,每夜不抱着她入睡,总觉得心间空荡荡的不安稳。
时候尚早,风有些微的清凉。
云锦披着丝织锦袍站在门檐下,犹如抹了胭脂般的梨花脸面,比往日更为娇艳细嫩,蝶翅掩护的眼睛微微眯起,流露着几分慵懒。目光往下移动,虽说她已怀孕三个月,但别说外看,即使抚摸着也不觉得小腹有丝毫拢起。
他几步走过去,习惯性的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就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外面有风,怎么就出来了?今天脸色好的很好,没再吐吧?”
云锦捉着他的手轻笑:“在屋子里呆的闷了,今天天气好,我出来透透气。御医说我这胎养的好,皇上功不可没哦。最近两天我也觉得好多了,吐的次数也慢慢少了,就是胃口突然大开,总觉得饿。”
“想吃东西,这是好事!”他戏笑着指她的肚子,说:“准是这小家伙在贪嘴,你得多吃点喂着他,不然他可要折腾你了。”
“只怕等养好了他,我都要变成‘胖妃’了!”娇嗔的嘟囔着,瞪他一眼。
“胖妃?”齐啸天大笑,在她的瞪视下赶紧收声,在她耳边戏谑的私语:“其实胖胖的也挺好看,摸上去不就很舒服嘛!朕也实在好奇,朕的锦儿变胖后,会是什么样儿?”
“皇上说的好听,只怕我变胖之后,皇上嫌弃我丑,就不理我了呢。”云锦敛下眉眼,似真有忧愁模样。
“胡说!朕哪里舍得不理你。”笑着轻斥,将她抱在怀里,闻那股淡淡的蔷薇香气。这花香似乎只有在她身上才合适,深入骨髓,化在心里。
云锦就靠在他胸前,回想这一个月来的日子,美的像梦。
早膳后,齐啸天忽然说:“今天朕在牡丹园摆宴,邀请今科状元、榜眼和探花郎,外有几位大人作陪。你若是有心情,也跟着去逛逛?那里牡丹开的很好,芍药也开的很盛,你去逛逛也就不闷了。”
“皇上摆牡丹花宴啊!”她低头想了想,笑着说:“我去怎么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朕让人再去请皇后和另外四位娘娘。你最近因为害喜,身体又懒怠动,而朕也忙着殿试的事,一直没什么机会出去走动。现在朕也闲了,天也好了,正好去走走,也和人说说话。”他也怕她闷着,闷出病来,想着那天人多,或许能借着开心开心。
“好吧。”她点头,赏花倒是其次,她是想看看做了状元的叶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