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夜间得了六合县,暂作歇息,紧接着便趁胜于次日清晨大举进攻来凤县。这一仗不如夜间顺利,蔡毅亲自指挥,与梁健战马相见。
云州的第一次攻击持续了两个时辰,虽逼近来凤县,却最终没能夺下。梁健率领部下在来凤县外扎营,休养自己的同时,更试图切断来凤县与封庭县之间的联系。
暮晚时分,战鼓又起。
晚间,齐啸天收到消息。因连日开战,龙日已加派重兵屯守边境,边境城镇实行宵禁,关闭榷场,就连白天也戒备森严,以防止西齐战火蔓延。如此一来,使得派出的人行动大大受限。
连续两天,云州与朝廷相峙于来凤县。
转眼,十五日,冬至。
冬至历来是个大节日,可如今的齐啸天无心过节。战局的僵直倒是第二等事,如今他已离宫日久,再不还朝只怕那些大臣们就追来了,可偏偏龙日那边还没有消息。
在他来看,龙日之所以重兵压境,并非是护卫安全,而是完颜肃故意而为,借机阻扰他的行动。
约莫子时,门外忽有奏报:“皇上,李立回来了。”
齐啸天醒来,立刻宣见:“叫他进来!”
李立正是派往龙日的侍卫队长,这会儿回来定是有结果了。
“人带回来了?”齐啸天急声追问。
“属下未能完成任务,皇上恕罪。”李立跪下请罪,说道:“由于龙日忽然派出重兵,并对周围所有城镇山林搜寻戒严,我等不敢随意妄动。今晚趁着夜色漆黑,悄然潜入庄内,可细查之下,庄内除了几个家奴,不仅皇上要找的人,就连陈小姐与柯儿少爷也一并未见。属下猜测,他们已转移到别处去了。”
齐啸天顿时拧眉,一番思索后,眼色阴冷:“来人,即刻传旨蔡毅,命他在月底前务必取下云州!”
有了皇上明确的强硬旨意,蔡毅自是不敢懈怠。
黎明时,朝廷兵分两路,一面攻打东城门,一面蔡毅亲自领兵与梁健纠战。如此来,云州力量被瓜分,梁健被阻断退路,无法回城,而城中一半兵力在外,势有空虚。朝廷兵众,此次是得皇命,势必要攻下云州,因此不遗余力。
一场苦战,其实结局不难预测。
转眼三日后,天气一直阴沉,眼看即将有雪。硝烟弥漫着整个云州,火光厮杀此起彼伏。梁健比蔡毅拼斗三日后,终于杀出一条退路,率残部退回城中。
午后,伴随着一场漫天大雪,战事停歇。
东城门上,齐佑辰眺望着相对的封庭县,眼色忽冷忽笑。
由于战事严峻,龙日守境森严,他无法派人前往龙日境内探查消息。然而,随着朝廷忽然凌厉的攻势,他不由得联想到龙日的事。怕是有变故!
“王爷,梁将军有事求见。”
齐佑辰眉色微敛,自然知道梁健的来意:“请他进来。”
梁健从外进来,见他站在楼台上眺望夜色,遣退众人后,无奈叹息道:“原本以一城之力与整个西齐抗衡,就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怎奈她心里尽是仇恨,我本以为助她报仇便能消除她的病根,可她的情况随着战事却未有好转。王爷,有句话如今不得不说,云州败局已定,应该早谋退路了。”
须臾的沉静后,齐佑辰轻然笑叹:“退路?本来与朝廷直接短兵相接就是下策,实是无奈之举。一旦这场战事开始,你我就没有退路了。”
梁健很清楚,朝廷务必要取他们的人头。
齐佑辰转过身,笑道:“看样子,齐啸天是动了大怒了。他们母子我已安排了人护送,待下次开战,趁乱就走。”
梁健点了点头,说:“王爷与他们一同离开,云州有我守着,绝对不会让人追去!他们母子……需要人照顾。”
齐佑辰轻一嗤笑,没有应允,也没否决。
他很清楚,齐啸天下令尽快攻下云州的重要原因就是捉他,应该是问云锦的下落。他曾留命,若庄内不再安全,就按计划绕行龙日境内,将他们转往大楚。大楚地广,便于隐遁,即便万一被发现,其当权者也不见得会驱逐。
可他却隐约觉得事有不对,若他们转移,应当有书信传回。可直到现在,他没有接到只言片语,也未曾见到信号。
回到总兵府,正要安歇时驸马求见。
驸马言语迟疑道:“王爷,不知龙日那边可一切安好?”
齐佑辰轻笑,安慰道:“你放心,你的夫人儿女都会安然无恙。”
驸马目光闪动,忍不住又问:“如今云州……”
“天色已晚,杨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齐佑辰阻断他的话,下了逐客令。
“……是。”驸马只得退下。
大雪绵绵不绝,直下到二十三日方停。
山峦连绵起伏已成玉带,道路屋宇皆覆盖了皑皑白雪,成就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色掩盖了往日战火硝烟,天地重回纯净肃静。
然而这种祥和静谧只持续了一个时辰,随后便被战鼓打破。
双方似乎都拼足了全力,固守多时的云州东城门终于被破。眼看朝廷大军要冲入城中,梁健正欲领兵出城阻杀,却被齐佑辰阻止。
齐佑辰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银装铠甲,已跨在马上:“你留守城中,我出战。”
“王爷,这怎么行?”梁健直觉就要反对。
“不必担心,他有话要问我,不会射杀我的。”齐佑辰冷笑,夹马领军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