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明,罗帐春深。
许久不曾被人抱着入睡,久违的温暖让人贪恋。
云锦惯常醒的早,帘外微透的光亮照进来,她清楚的看到手臂上残留的暧昧。昨夜几番索取,他明显带着怒气,故意在她身上点烙痕迹。她在想男人是怎样的心理?现在动一动身,只觉得很劳乏。
又躺了一会儿,想到隔壁房间睡的恒儿,于是力作举动轻盈,试图移开拉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哪知刚一动这条手臂就越发收紧,更是将她整个人圈进怀中。
心里一跳,缓缓抬眼去看,近在咫尺的面容依旧在沉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自然反应。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在装睡?
好笑的丢开这幼稚的猜测,再度去拉开腰上的手臂。
手臂又是一紧,勒疼了她,再看时,他已经张开了清冷的眼。
转开眼,她说道:“我去看看恒儿。”
齐啸天并不松手,而是说:“他快满三岁了吧?太过依恋你不是好事。朕的皇子应该自小教导,不可太过溺爱,否则将来难成大器。你说呢?”
对此,云锦不能辩驳,只是说:“皇上说的是。但现在一切还陌生,他会不习惯,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齐啸天弯起笑说:“循序渐进?好吧,就算是循序渐进,可现在时辰还早,他还睡着,你去做什么?”
就在两人对话时,忽听外面恒儿在喊:“娘!”
帐中的两人对视一眼,随之就听见开门声,跌跌撞撞的脚步朝床榻跑来。
云锦赶紧坐起身,将锦被裹在身上,一个不小心力道太大,使得身边人半身敞露出来。眼看着一个小影子跑来,似乎觉得他的形象不雅,忙又牵起被角搭在他身上。
齐啸天微微皱眉看着她忙乱的举动,有些想笑。
这时帐帘子被一只小手掀开,恒儿的小脑袋伸了进来。当看到床内的两人,眼睛眨动中尽是好奇。恒儿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自然不懂床内两人的行为代表的关系,先是嘻嘻的笑着看,紧接着就嘟囔着嘴不满了。
“娘亲,要跟你睡,我也要!”恒儿心里不平衡了,抓着床沿就要往上爬。
“恒儿!”云锦心里着急,可身上什么也没穿,不敢轻动,只好拿眼睛瞪着抱臂旁观的人。
齐啸天却是笑着将恒儿抱坐在床上,摸着他发凉的小手,捏捏他的小鼻子笑着说:“怎么就醒了?”
恒儿被一逗,只是咯咯的笑。
云锦再看时,发觉恒儿外衣都没穿,显然是从床上刚下来。于是朝门外唤来丫鬟,命她们将恒儿抱回房去,随之自己也赶紧起身穿衣。
梳洗毕,云锦也不管仍旧睡在床上的人,出了门去看恒儿。
齐啸天盯着她的背影又想笑,又想气,不能将她掌控的感觉忽上忽下,实在不是个滋味。
“皇上,有宫里传来的消息。”全德从门外进来,递上一方折子。
齐啸天隐约有所猜测,将折子打开后,果不其然。里面的内容是宰相等人呈递,所说的话一陈不变,都是催促他及早还朝。
将折子一丢,有个问题不得不考虑。若是带着她回宫,那些大臣定然阻挠,言之凿凿说的些什么,想想都烦。可是……哼,他也有所思量。
“全德,准备笔墨。”他说着起身,挥笔写下一纸简单书信,另备了一张圣旨。随后将李立传来,吩咐道:“你挑选两人即刻启程,将书信交于叶大人,圣旨由宰相大人召集百官宣读。”
“是!”李立得旨即刻去办。
在云州停留两日后,改乘马车,继续赶路。
当回到紫都,已是八月。
马车逐渐靠近皇宫,云锦的心不可避免的提了起来,紧紧抱着恒儿。恒儿一路坐车,最初的新鲜感早没了,这会儿睡的正香。不知是不是做了梦,小嘴张张合合,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齐啸天一路之上,不是逗着恒儿玩闹,就是自己看书,再有就是盯着云锦研究似的看。眼看入了宫门,他将书放下,说道:“等会儿你随全德去住处,恒儿由朕带着。”
云锦望去一眼。
他便笑着说:“你别怕,朕难道会拐着自己的儿子跑吗?不过是为他正名而已。”
云锦明白,那对恒儿来说未必不好,而她在外人眼中是罪行累累的人,是该悄无声息。听着车辕辘辘之声,犹如每一下都碾在她心上,她很怕以后会失去恒儿。
不知何时,马车忽然停了。
“臣等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在马车两侧跪迎。
“娘?”大约是外面声音太大,恒儿被吵醒,揉着眼睛要掀帘子往外看。
“恒儿,别乱动。”云锦忙止住他。
“恒儿,过来。”齐啸天将恒儿抱过去,外面的侍卫打开了车门,他却先是问:“恒儿,你喊我什么?”
“父皇。”恒儿回答。因为他不能分辨爹爹和父皇的涵义,总是喊爹爹的次数多。
“嗯,以后都要这么喊,知道吗?现在父皇带你出去看好玩的东西。”说着,齐啸天抱着他下车。
恒儿虽是不怕生,可乍一到这么个地方,又见了这么多人跪着,一时有点儿心怯,搂着齐啸天的脖子紧紧的不肯半点儿放松。
“平身。”齐啸天对着恒儿笑笑,又面向众人,说:“朕已传过旨,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这就是朕的长皇子,名静恒,关于皇子的造册入档等事,都交由礼部尽快办理。”
众人虽然早得了圣旨,可真的见到,还没回过神儿来。
所有人都悄然打量着皇上怀中的小人儿,观看那眉眼模样,似与皇上几分相仿。特别是当朝的一些老臣,看了恒儿,细想之下,似乎与皇上年幼时有几分相像。另外,毕竟皇上亲口承认,如此种种,谁也不敢说恒儿不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