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了流华宫。
云锦再联想上次的事,虽未见到兰贵妃本人神情举止,却也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思忖片刻后,她喊过宫女吩咐:“传我的话,去问问兰贵妃为何两次独自失踪?代我看望看望她。再传御医,为她‘细细’诊治,回报详情。另外,暂免了贵妃的请安问省,待身体养好了再说。去吧。”
“是。”
午膳时,齐啸天回到了流华宫。
云锦把永福宫的情况讲给他听,然后笑着问:“皇上觉得怎么样?”
齐啸天微微皱眉,满眼困惑不解的笑:“这件事的确很奇怪,她……”
云锦明白他的感觉:“皇上也觉得依照她的性情,是不可能哗众取宠做这种事的,对不对?她是个清傲的人,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齐啸天的确这么认为,而且,他看不出这件事的意义。
云锦忽而问:“她好歹是贵妃,上次或是意外,这回可动了大动静。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不吃醋?”齐啸天睨着她笑:“就怕朕前脚刚去,你后脚就拉长了脸不理朕,那朕就亏大了。这种风险冒不得!”
云锦轻嗤一笑,说:“我的肚量好像还没有那么小吧?只要你不拉着她的手温语轻柔,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谁知道你的眼睛到底是睁是闭。听你说的情况,她也没什么大碍,朕就不去了。免得其他宫里抱怨,说朕偏心。”这种话听来让人失笑。齐啸天将手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会儿孩子的心跳,又轻声喃语道:“到底会不会是个小公主?”
云锦倒是很乐观,或者说,是不在乎:“等到六月左右就知道了。”
午膳后,送走了齐啸天,云锦一面陪着恒儿,一面就听宫女回报。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将皇后的问话转达,兰贵妃回答说是心里太闷,睡不着就出去走走,想清静的一个人,所以没让人跟。贵妃谢皇后探望,说是身体痊愈后亲来谢恩。另外,御医仔细又为贵妃诊脉,问了一些问题,观贵妃的神情,显然不愿多讲。”
“让御医进来。”云锦说道。
御医早在殿门外等候。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御医行礼后,说:“臣第一次为兰贵妃诊脉,那时贵妃娘娘尚在昏迷中。臣发现,贵妃的脉象有些虚浮不稳,间或有些凌乱。待再次诊断,除了伤寒发热,并无其他异常。”
“什么意思?贵妃的身体究竟如何?”云锦追问。
“这……”御医说:“医者诊断遵循望、闻、问、切,贵妃娘娘的情况,恐怕得‘问’,只是贵妃只说没事,臣……不好下论断。”
尽管御医话语迟疑,可云锦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叶兰儿的两次“失踪”,肯定不似表面回答的那样。
贵妃身染轻恙,各宫都前往探望,一向清冷的永福宫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叶兰儿仍是一概不会,坐在床帐之内,听着外面的脚步话语声,双眉始终皱拢在一起。她深知两次“失踪”所掀起的风波及影响,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猜测,这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这个当事者居然也茫然无知。
她努力的回想两次“失踪”的前后及经过,那段记忆却零零碎碎,模模糊糊。
记得第一次,她分明是睡在床上,可醒来时竟发现自己站在御花园的花丛里,发没梳理,衣服也穿的单薄。她惊出了一声冷汗,觉得简直就像是做梦,飘飘忽忽的回到永福宫,看到慌乱的一群宫人,这才相信一切是真实。
身边的宫人们寸步不离,她只在想着那离奇的“失踪”,却不料又有了第二次,还更严重。
除了一点疑惑,她可以说十分平静,甚至有些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轻释感觉。
芍药院,珍妃在碧荷的搀扶下,出门在院中赏花。
阳光下,粉嫩娇艳的芍药犹如娉婷多姿的少女,是那么的动人。在芍药的衬托下,珍妃的面容更显得憔悴,一双眼睛也没有神采。
此时最心疼她的就是碧荷,见她这样,犹豫着,就说了兰贵妃的事。
珍妃轻轻动了眼帘,脸上虽没什么大的表情,心中却止不住思索。她的所想所猜所惑,与旁人无异。除此外,她还有猜测,就是猜着会不会是叶兰儿不甘心,又准备着什么……
少顷,她又垂了眼帘。
这些事已经不能勾起她多大兴趣,她真的感觉到心如止水,或者说是生无可恋,犹如行尸走肉。她是真的死心了,完完全全的绝望,对她的一生绝望。
夜晚,叶兰儿忽然穿戴整齐。
青儿一看就奇怪:“娘娘,你这是……”
“你跟我出去一趟,不用带其他人。”叶兰儿清淡的话却不容拒绝。
“是。”青儿心里止不住胡乱猜测。
出了永福宫,青儿提着灯笼在前照路,顺着幽长的宫道前行。一看方向,青儿的心就放松了,是通往景云宫的。虽说贵妃平日不会主动拜访谁,但如今也顾不得,去哪儿都比去御花园强。
当走到蔷薇院门口时,叶兰儿停住。
她没有进去,看着暗影中的房屋花草,也不知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的似自言自语:“曾经这里芙蓉开的很美,打赌的日子原来过的更有趣,可惜……”
“娘娘?”青儿只隐约听到“芙蓉,可惜”几个字,猜测她是想到玉妃了,却不明白为什么。
叶兰儿没理会她的疑问,径直又往前走,进了芍药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