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云锦早早的就醒了,轻一动身就惊醒了身边的人。
齐啸天见她要起,朝帘外看了看,皱眉疑惑:“这么早?你不睡了?”
云锦笑笑,说:“昨晚睡的太早,这会儿不想睡了。躺的久了也累,我去外面走走,你继续睡吧。”
自她怀孕后时常有些不循常规的举动,齐啸天也习惯了,只是有些顾虑,就说:“朕陪着你吧。”
“不用了。”云锦将他按回床上,一面由宫女服侍着穿戴,一面说:“我只是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再说,恒儿还在睡呢,等会儿他也该醒了,还要劳烦你去照顾照顾。”
齐啸天盯着她笑,看着一色色的穿戴,一点点的妆扮,蓦地就问:“是去见他吧?”
云锦回首看他,不答反问:“皇上觉得是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见了她如此情景,齐啸天顿时深信不疑。不可抑止的,心间有些抑郁不适,就好像此刻的他倒成了被抛弃的怨妇。这突来的感觉令他更是心烦,脸色随之就难看起来。
云锦从他的反应看出了端倪,虽觉得不该,笑意却忍不住顺着嘴角溜了出来。
齐啸天见状难堪,掩饰的咳嗽着别开眼,而后恢复常态,挑眉笑问:“锦儿,朕怎么发觉你越来越不乖了,拿朕取笑开心的次数与日俱增,教朕防不胜防啊。”
“那是因为皇上生气的样子很有趣。”云锦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见他作势要怒,忙改口道:“锦儿不敢!锦儿哪敢拿皇上取笑?都是误会。”
齐啸天除了无奈就是笑,随后语气略微认真的又问:“锦儿,你这是要去哪儿散步?”
云锦自然听得出他问话的真正意思,也不隐瞒,就说了:“还记得几年前来这里,正是盛夏,满塘荷花很美,还曾与皇上荷塘游船呢。我想去那里看看,转转就回来。”
话到此,齐啸天也不再细问,然而眼神闪动中却透出些微不定:“外面天凉,多穿件衣服,别去的太久,早点回来。”
云锦一一点头答应,笑着说:“皇上就放心吧,我又不是雀,飞不走的。”
齐啸天笑道:“你不是雀,是风筝,线虽然在朕手中,可朕怕风太大,线会断。”
云锦含笑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起身朝外走,即将出门时又回头,说:“我若真是风筝,牵着我的,也不是普通的线,断不了的。”
四月的清晨风凉,特别是在水边。
出了小门,迎目就是荷塘。现在的荷塘荷叶新吐,或卷或舒的贴于水面上,微风拂来,水波微漾。苑外树木葱绿,野花缤纷点缀,从小径穿过就看得见荷塘上的木桥。
木桥两头的柳树枝叶新绿,垂落在水面上,随着风,划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站在桥上,远目山林,薄薄的雾气萦绕,水色清明,却令她想起盛夏荷满全塘的情景。一切都是猜测,那人究竟会不会来?
正在沉思,忽而一曲笛音乘着水色悠悠的飘了过来,循声望去,但见水面上驶来一艘小船。船不大,船上除了撑船的人,只有一个吹笛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湛蓝长衫,银丝绣制的精致领缘袖口,蓝宝银龙冠,加上手中一支玉笛十分惹眼。细长含笑的眼,嘴角微扬的弧度,和煦中有透着点儿邪魅。正是齐佑辰!
就算想了千百种,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来。乘着一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船,却穿着一身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的服饰,真不知他究竟是想隐藏,还是故意惹人寻望。
云锦看着他只身一人,眼神略有闪动,等着船靠近了,才问:“你有办法治恒儿的眼睛?”
齐佑辰笑着,将她从头至脚细细的看了一遍,目光在经过她隆起的腹部时,停住了:“似乎时间没有改变,和几年前一样,你还是这个样子。”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云锦没有接话。
齐佑辰展望着整个荷塘,似有憧憬:“每年盛夏荷花满塘,蛙声一片,消暑纳凉的地方啊。可惜……难得你还记得,知道这个时间,到这个地方来见我,是不是表示,多少你我之间有点儿心有灵犀?”
“我没空和你玩笑。”云锦不理会他的轻佻,只关心恒儿。
齐佑辰收敛了笑容,静静的注视她,直到一阵微风吹过,嘴角卷起一抹似笑非笑,说了句似叹非叹的话:“还真是世事难料。”
齐佑辰上了岸,走到桥上,笑着望着她的独自,忽而又说:“锦儿,把这个送给我怎么样?”
云锦本能的护住身体,戒备的朝后退了一步。听他说话的口气和神态,好像要求的是件东西一样,非但淡然,还透出几分理直气壮。真是……
看着她的举动,齐佑辰笑道:“你怕什么!我不过说说,你不给,我也抢不来呀。”
知道他是故意玩笑,云锦却没心思笑,柳丝拂过眼前,晃动着思绪:“你为什么回来?”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齐佑辰卷唇讽笑,扶栏远望:“走的太久了,大约是太想,就回来了。锦儿,做皇后的感觉怎么样?”
“比预想的好。”云锦实话实说。
齐佑辰赞同的微微颔首,看向她笑叹:“是啊,的确比预想的好,远远在所有人预料之外。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年你没有被完颜肃劫走,和我在一起,会不会更好?”
“我不喜欢假设,世上没有‘如果’。”回答这个问题,她多少带着逃避。因为她不知道那种假设的结果会如何,却知道“如果”是那样,她会留下终生难以化解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