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负荆请罪
宋玉回的是醉玉轩。
翠珠和巧兰看到他，也不惊讶，行了礼倒了茶，乖乖就退出去了。
宋玉心里哼了哼，摸了摸脸，从怀里掏出镜子照，啧了一声。
李靖回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宋玉续杯，道：“我这里还有一瓶玉露膏。”
宋玉眼睛没动，将手伸出来，道：“拿来！”
李靖亲自取来交到他手里，宋玉打开盒子蘸了一点，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抹，嘴里咝咝有声。
抹完才收好镜子，顺便将玉露膏一起揣进怀里。
“小妮子手劲儿可真大！”
李靖摸了摸鼻子，道：“是挺大的，平日里我也没看出来。”
宋玉道：“她说的你信？”
李靖道：“你不信？”
宋玉摸了摸下巴，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以后天天求神拜佛。如果她说的是假的，此女心可不小啊，而且，还是大才。”
李靖点头，道：“是不可小觑。”
宋玉和李靖在京师并称“京师双帅”，自小混熟，常来常往，对彼此身边人也算知道。
宋玉道：“新面孔，哎，哪来的？”
李靖隐去赖春燕请辞一节，将事情择要说了一遍，宋玉听完啧了一声，摸着下巴道：“我这算不算横刀夺爱？”
李靖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说呢？”
宋玉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他们自小厮混，红楼楚馆去的也不少，见李靖表情淡淡的，心里就开始打起小算盘。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这辈子除了八岁那年被他爹打了一巴掌，（不计其他方式胖揍）赖春燕是继他爹之后第二人！
宋玉道：“兄弟，跟你要个人！”
“谁？”
“还能有谁？”
李靖道：“她是活契。”
“没事，不是有七年嘛！”宋玉道。
李靖没说话，有些事他还没理清楚。
宋玉道：“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宋玉将杯子中的水饮尽，抹了下嘴，道：“我去瞧瞧我的房间，困死了。”说完伸了个懒腰睡觉去了。
李靖摩挲着茶杯，眼神闪烁。
的确，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关于他和李靖的八卦不仅是闺阁小姐的乐趣也是底层丫鬟的业余爱好，身高兴趣爱好无所不包，堪比现代狗仔队。小翠进府时间长，即便做的是烧火丫鬟，对他也‘了如指掌’。
赖春燕听到‘太傅之子’头就开始发懵。太傅，恶补凤歌朝知识的赖春燕深知，不过是个虚衔。可怎么说也是皇上的老师啊。
了解大致情况之后，赖春燕感慨了一下古代的八卦之风，就开始哀愁坎坷的未来之路。
她深知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但是，那个时机刚刚好，让她心痒得不想错过。一来缓一缓宋玉的情绪，当时她就知道他非等闲，却不知原来这么大来头。二来也是为了让李靖再次注意到自己。
这具身体的年龄才十五岁，就算她拿了五百两银子，一时也难以展开手脚，说不定还可能因财丧命。若是有李靖相帮，只要打着他的旗号，事情都会大大地不同。商家势力再大，也是不会和皇家唱对台戏的，那她前进的路途就能平坦很多。
可是，怎么才能让李靖相帮呢？
她考虑这个问题考虑了很久，想来想去，就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一个乡村里出来的十五岁小姑娘，棋艺和才学，样样都是出众的，不得不让人怀疑。
她相信李靖对她早就有所怀疑和调查。当然，她也可以肯定李靖什么也查不出来。
将它说出来，是为了让李靖相信她的能力，从而愿意帮助她。当然，赖春燕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多，不过是被认成是疯子，火烧活埋什么的，应该不至于。
赖春燕早将事情划分为能说和不能说两类，在脑子里分门别类，作了万全的准备。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说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将自己经商的才能显露出来就行，她要的是李靖对她能力的信任！反正李靖调查也调查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还说了一些自己不想说的事，大大滑出她的计划圈之外。
对于前男友，赖春燕始终无法释怀，惹上宋玉，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赖春燕一点也不想。只是现在她不得不思考，如何和这个人突然出现的人相处。
在速战速决、逃之夭夭和负荆请罪之间，赖春燕非常不情愿地选了负荆请罪。
第二日，赖春燕收拾妥当，吩咐厨娘按照她的菜谱特地做了几样小菜，带着小翠施施然往戴月阁而去。
到了戴月阁，赖春燕让小翠跟着守门的小厮进去。
小翠按照赖春燕教的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宋公子，昨日是姐姐唐突了公子，姐姐心里深感歉疚，今日做了几样小菜，特地前来赔罪。”
赖春燕提着食盒在戴月阁门前站了一个半时辰，就在她犹豫着走还是不走的时候，小翠终于出来了。
小翠眼睛通红，哽咽道：“姐姐，可以进去了。”
赖春燕心里冷笑一声，握住小翠的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翠你受委屈了。姐姐一定会尽快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我若是没有出来，你就帮我叫小王爷！”说着将手中的小金牌交到小翠手里。
小翠点了点头，道：“姐姐自己小心点。”
赖春燕点点头，留给小翠一个昂首挺胸的背影。
小厮带赖春燕到一间屋子门前，道：“就是这里。”说完走了。
赖春燕便走边顺气，到了这里心也差不多稳了，道：“宋公子，我是春燕。你在里面吗？我进来咯。”说罢迅速地一推门。赖春燕用力过猛，虚掩的门发出啪吱呀啪吱呀的声音。
宋玉坐在桌边眼睛看向摇摆不定的门，赖春燕尴尬一笑，抓住不安分的门，道：“宋公子起得好早。”
宋玉看了眼外面的天光，道：“所以你是给我送早饭过来的？”说完瞟了一眼桌上的狼藉，明显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饭菜。所以他是慢悠悠吃完早饭才召见赖春燕。
赖春燕道：“现在吃饭后甜点刚刚好。”
赖春燕迅速将残羹剩菜转移到食盒盖子上，一叠盘子颤颤巍巍，甚为惊险。赖春燕不以为意，将食盒内的碟子一一摆出。
六个小碟子，每个碟子整整齐齐十个藕片，酸，甜，清，各种口味，码得整整齐齐，香气诱人，卖相出众。
宋玉看了不禁食指大动。
“这是莲藕在中国的做法。”食用莲藕前朝才开始兴起，大多是煮汤，大块大块，软绵浓郁。法赖春燕的各色凉拌藕片第一次上了凤歌朝的餐桌，可惜分凤歌朝还没有辣椒，否则赖春燕还可以再做出两样来。
宋玉微微犹豫一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藕片，清脆爽口，宋玉的眼睛微微一眯，好吃。
他平生三大好。一好美食，二好美酒，三好美人。美食排在第一位，可见他有一张多刁钻的舌头。他也有资本去养出这样一张舌头。美食当前，李靖微微动摇。
宋玉几乎吃尽天下美食，莲藕的这种吃法他平生仅见，心下惊讶之余，每样都尝了一遍。
赖春燕见宋玉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脸色明显比她刚进来时好得多，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投其所好走对了。最庆幸的是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宋玉的脸上白白净净，红痕已褪，如白玉无瑕。
她道：“中国是美食大国，许多菜的做法与凤歌朝迥然不同，宋公子若是敢感兴趣，你在的这段时间内，我很愿意为宋公子做些点心。就当是赔不是，昨天真的是对不起！”
宋玉停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赖春燕。
赖春燕再接再厉，“昨日春燕多有得罪，宋公子大人大量，还望不计前嫌。饶恕春燕这回。”
宋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要是再怪罪于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这样，从今天起，我的三餐每日由你负责，菜式不得重样，我吃得满意了。就饶你这回。”
坐地起价，也不怕闪了舌头！赖春燕腹谤，竭力讨价还价，“宋公子，我从未专攻过厨艺，只记得一些零星的菜的做法，虽然做不到您说的三餐不重样，但是我一定换着花样来做，你看可好。”
宋玉道：“你还想讨价还价？”
赖春燕道：“不敢。能吃多少饭就捧多大的碗，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在中国我吃过不少菜，却从未做过。”
赖春燕顿了顿，又道：“这些莲藕也是在厨娘的帮助下做的。”
两人视线相交，互不相让。赖春燕是来赔礼，却愿意自己卑躬屈膝，如果开始她还打算表现地卑微一些，在看到小翠红着眼睛出来的时候，这个打算就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宋玉顶着一张让她一看就厌恶的脸，能给他好脸色已经很不错了。
半响，宋玉脸露尴尬，微微红了脸，撇开视线，道：“行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午饭我要三菜一汤，一荤两素。”
赖春燕应了声是，将东西收拾一下，很快退出来。
确定赖春燕关好门离开后，宋玉才松了口气，按住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啧了一声。
赖春燕出了戴月阁，小翠赶紧迎上去，道：“姐姐。”
赖春燕接过小翠手中的小金牌，收到香囊中，比了个ok手势，这是她们的暗号，一切顺利之意。小翠红着眼笑逐颜开。
